1.8万人“出征”罗永浩:一个“贾”字的致命决策
西贝终究还是正式道歉了。
可这道歉信刚一发出,便很快被人揪出诸多问题。尤其是那句 “顾客虐你什么了”,更是让西贝瞬间陷入了舆论的狂风骤雨之中
这一场闹剧,各方轮番上阵,你方下台我方登台,热闹得很。有个微信群里关于此事的讨论消息都超过 999 条了,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流量。
一家餐饮企业的老板,为何非要与一个网红较劲?一场关于“冷冻菜”的争议,为何演变成1.8万人的集体出征?西贝董事长贾国龙恐怕从未想过,自己一句“网络黑嘴”的冲动评价,竟会引发如此规模的企业地震。
一场本可避免的舆论灾难
事情起因再简单不过:罗永浩在微博吐槽西贝的预制菜价格过高。却意外触动了贾国龙的敏感神经。
西贝的应对堪称“灾难级”:先是紧急召开1.8万人全员大会,会议标题赫然写着“西贝1.8万名伙伴跟罗永浩之战”;随后发布的致歉信中,又莫名其妙地加入“顾客虐我千百遍,我待顾客如初恋”这种自我感动式表达;更糟糕的是,贾国龙直接指责罗永浩是“网络黑嘴”“网络黑社会”,让原本已经表示“翻篇”的罗永浩重新声明“这事没完”。
就这样,在贾国龙的神操作下,升级为全民围观的企业危机。有网友形象地比喻:“老罗就是在微博吐槽两句,结果贾国龙疯狂拿起刀朝自己身上猛扎,还一波又一波的。”
强制标注预制菜为何不可行
在这场争议中,罗永浩主张的“强制标注预制菜”观点值得用奥派经济学的尺度来衡量。按照奥地利学派的观点,评价一个政策好坏的关键标准很简单:看看它是增加还是减少社会合作与分工。
强制标注预制菜,表面上是为了消费者知情权,实则会产生一系列负面影响。首先,“预制菜”本身就是一个难以明确界定的概念——什么算预制?到什么程度需要标注?这些定义难题必然导致执行上的任意性。
更严重的是,强制标注会增加餐饮行业的管理成本与合规门槛。小店小铺可能无力承担这些新增成本,最终被迫退出市场,结果反而是大企业获得更多市场份额,竞争减弱,消费者最终面临更少选择和更高价格。
同时,每增加一分管制,就增加一分财税开支。监管部门要制定标准、开展检查、处理违规,这些成本最终都由纳税人承担。奥地利学派一直强调,任何强制都会产生隐藏的成本和意外后果。
皇帝的新衣:贾国龙与“西贝人”的虚假共同体
贾国龙在此事件中最令人反感的操作,是将所有1.8万名西贝员工捆绑成所谓的“西贝人”,制造出一种虚假的“共同体”想象。
别傻了!你是你,别把所有在西贝工作的人强行绑到一起。很可能很多员工也在背后嘀咕,他们可能也会咬牙摇头感叹,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主儿?西贝的管理层中,如果有一个敢对贾国龙的处理方式说“不”,且说了有用,西贝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被动、狼狈、一塌糊涂的地步。
这种“全员捆绑”战术是权威式管理的典型特征——老板冲动决策,全体员工买单。贾国龙可能真的觉得自己特别英勇,在员工心中特别高大威猛,员工为此爱戴到热泪盈眶。但这很可能只是皇帝的新衣。
权威管理的致命诱惑与陷阱
西贝案例暴露了权威式管理的根本缺陷:有一个绝对的权威在,很多事情看似很好办,说做就做,效率贼高,但也常常什么都做不好。因为这个人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他也不可能对每个方面都很专业。
贾国龙亲自指挥处理这起“舆情战”,本身就是第一个错误。就像群聊中有人说的,西贝幸好不是上市公司,不然这样的应对方式实在没法对股东交代,贾国龙这样的董事长,很可能被罢免或引咎辞职。
上市公司的运转逻辑类似民主国家,所有重大决策都在股东股民检视之下,不是董事长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股东们对董事长不满意,也可以将其换掉。这种制衡机制虽然有时显得效率不高,但却能防止西贝式的自我毁灭决策。
知识的分散性与企业治理的智慧
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哈耶克曾提出“分散知识”理论:社会经济生活中的知识是分散存在的,每个人掌握的都是零碎的知识片段,没有谁能够掌握全部知识。
西贝的菜到底好不好,西贝的顾客最有发言权,甚至西贝的“子民”——员工,都比贾国龙更有来自一线的真实观感与体会。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够发出声。
高效的企业治理不是依靠一个全知全能的领导者,而是建立能够收集和回应分散知识的机制。现代企业需要的是分散决策、权责对等、反应灵敏的治理结构,而非个人英雄主义式的领导风格。
利维坦的蹂躏与普通人的困境
我们不应将矛头指向西贝的普通员工和门店负责人。他们大都和我们一样,是普通的阶层普通的打工人,他们只有干活的份儿,没有说话的份儿,更没有参与决策的份儿。
在一个权威至上的管理结构中,普通员工的声音被系统性忽视。他们可能早就看到了问题所在,却缺乏表达渠道;他们可能已经预见到危机的到来,却无法改变决策的方向。
这是许多传统企业的通病:一方面声称“员工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另一方面却将这些“财富”视为执行命令的螺丝钉,而非具有智慧和洞察力的个体。
结语:从西贝翻车中学习什么
西贝与罗永浩之争,表面上是一场餐饮企业与网红的摩擦,实则揭示了企业管理、舆论应对和经济政策的深层次问题。
从奥派经济学的角度看,增加强制和管制很少能解决问题,往往反而制造新问题;从企业管理角度,权威式决策虽然感觉高效,但长期来看却可能导致致命错误;从舆论应对角度,真诚和谦逊远比技巧和姿态重要。
西贝的案例给我们上了一课:在这个信息透明、舆论敏感的时代,企业需要更加开放、分散、包容的决策机制,需要真正倾听顾客和员工的声音,而非依靠一个人的“英明领导”。
蠢货们思考不到这个层面的问题,所以,他们注定被利维坦反反复复蹂躏。而那些能够从失败中学习、改变治理结构、尊重分散智慧的企业,才可能在新时代的商业环境中生存和发展。
西贝还能翻身吗?可能取决于贾国龙能否真正认识到:问题不在罗永浩的“黑嘴”,而在自己企业的“耳朵”——是否愿意倾听那些不同于自己的声音。
最后,给贾国龙、罗永浩各写一张明信片
贾国龙: “君主”最大的敌人不是外敌,而是自己把臣民变成回音壁。 下次再遇到舆情,先让1.8万人“自由发声”,你只会损失一点面子,但能保住整个里子。
罗永浩: 请记得,你的尾巴是用来让市场更活,不是让权力更肥。 你真正该呼吁的,是“把标准交给市场”——让想吃现炒的去找现炒,让乐意吃预制的去吃预制
总之,别再把“繁荣”寄托在英雄、立法、怒吼、情怀上。 繁荣很脆弱,它只是5600万家小餐馆、1.2亿个打工者、14亿张嘴巴,每天自愿交换、随时转身、用脚投票的总和。
附:小资料。不喜欢看的可以略过。
1967年出生于内蒙古巴彦淖尔的贾国龙,1988年,创办了用姓氏分拆命名的西贝餐饮品牌。2023年,西贝集团整体营收超62亿元,位居中餐企业第一阵营。其中,旗下的正餐品牌西贝莜面村实现年销售净额20亿元,门店超过300家,是国内最大的中餐连锁品牌之一。
1988年,西贝餐饮集团创建于内蒙古临河,1999年随临河在北京设立办事处,进入北京,几经尝试之后创办正餐连锁品牌“西贝莜面村”,官方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6月,西贝莜面村在全国57个城市拥有344家门店。除此之外,西贝餐饮集团的品牌矩阵还包括西贝功夫菜、西贝海鲜、九十九顶毡房等品牌。
在2023年业绩呈爆发式增长后,西贝于2024年遭遇了市场大降温,客流量大幅下滑,公司业绩增长乏力……这也让创业近40年的贾国龙,迎来了西贝成立至今“最艰难的一年”。
2015年,贾国龙卸任西贝CEO一职,此后便致力于通过持续试验副牌来探索企业新的增长曲线。十年间,贾国龙先后尝试了西贝莜面工坊、麦香村、西贝超级肉夹馍、贾国龙酒酿空气馍(后改名贾国龙中国堡)、贾国龙小锅牛肉等11个快餐品牌。这些尝试大多以失败告终,数亿元投入未能获得预期回报。在快餐业务受挫的同时,西贝还涉足零售业务,但同样未能取得显著成效。
2020年疫情冲击后,西贝迅速转向IPO战略,计划于2026年完成上市,这种资本策略的剧烈转向,反映出企业在应对外部环境变化时,缺乏对长期资本路径的系统性规划。站在 2025 年的时间节点,西贝的发展已进入决定性阶段。能否在年内实现核心业务的盈利模型优化与新店拓展的效率提升,直接关系到 2026 年 IPO 计划的可行性。若无法在关键年完成战略调整,其不仅可能错失上市窗口,更可能在餐饮行业新一轮洗牌中进一步丧失市场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