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正式成立美国党,能改变美国吗?
2025年7月5号,那个上天入地、造车挖洞、还要把人类送上火星的埃隆·马斯克,突然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他要成立“美国党”(USA Party),并且宣称明年要开始准备参与竞选!
他的口号是什么?“将美国从两党政治的泥潭中解脱出来!”
嚯,这口气可不小。
马斯克是谁?一个顶级的“系统颠覆者”,世界首富,智商在线,手里还有钱。
全世界的“吃瓜群众”都兴奋了。
支持者说,太好了!美国人民苦两党久矣!就需要马斯克这样的“外来鲶鱼”,把这潭死水搅活。
反对者则嗤之以鼻,说这是亿万富翁的又一个“妄念”,他根本不懂政治,这是在拿美国的未来开玩笑。
那么问题来了。
马斯克,这个硅谷的“钢铁侠”,真的能成为美国的“救世主”吗?他的“美国党”,有没有可能打破民主党和共和党那两百多年的“二人转”?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能只看马斯克有多少钱,有多少粉丝。那就太表面了。
你一想到“政治”,脑子里出现的画面是什么?是林肯在葛底斯堡的演说?是国会山顶上飘扬的星条旗?
是一群精英为了国家利益,在会议室里进行着高尚的辩论?
这是一种视角,我称之为“罗曼蒂克”的政治观。
它假设,参与政治的人,无论是政客还是官员,都是“公共利益”的守护者。
但是,为什么我们假设,一个人在市场上是自私的(追求利润最大化),可一进入政府部门,就突然变得大公无私了呢?
这不符合人性嘛!政治人,也是自利的。虽然他们嘴上不说。
你看,一旦我们把这些“高尚”的光环都摘掉,用经济学里最朴素的自利人去看待政治,很多我们以前想不通的问题,一下子就清晰了。
马斯克说,要打破两党垄断。那我们首先得问,这个“垄断”是怎么来的?是美国人民特别喜欢“二选一”吗?还是宪法规定的?
都不是。
美国宪法里,压根就没提“政党”这回事儿。华盛顿在卸任时还苦口婆心地告诫,要警惕政党的危害。
那为什么最后还是演变成了今天这个“驴象之争”的局面呢?
公共选择理论里有一个非常经典的模型,叫做“中位选民定理”。
这个定理,是解释两党制成因的最强有力的武器之一。
咱们还是用一个比喻来理解。
想象一下,有一片长长的一公里的海滩,游客们均匀地分布在海滩上。现在,你和我是两个卖冰淇淋的小贩,都想尽可能多地争取顾客。请问,我们应该把冰淇淋车停在哪里?
如果你把车停在海滩的最左边(0米处),我把车停在最右边(1000米处)。那么,靠近你那一半的游客都会去你那儿买,靠近我这一半的会来我这儿。我们俩平分市场,各得50%。
听起来很公平,对吧?但是,我是个“理性”的商人啊!我一想,不对。我只要把我的车,从最右边往中间挪动一米,停在你的旁边,那么,我不仅能获得我右边那一大片的所有顾客,还能把你左边的顾客也抢过来一点。我的市场份额就会大大超过你。
你会善罢甘休吗?当然不。你看到我往中间挪,你也会往中间挪。
那这个“挪动”的终点在哪里呢?
就是海滩的正中心(500米处)。
当咱们两个人都把冰淇淋车紧挨着停在海滩正中心的时候,一个奇妙的“纳什均衡”就达成了。
我们俩谁也不敢再挪动了。因为只要谁敢往旁边挪一小步,就会把中间这块最大的市场,拱手让给对方。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两个冰淇淋小贩,都挤在海滩的正中间,卖着口味差不多的冰淇淋,只是包装颜色不一样。
这个海滩,就是美国的“政治光谱”。
从左到右,代表着从激进自由派到极端保守派的各种政治观点。
那两个冰淇淋小贩,就是民主党和共和党。
而那个决定胜负的“海滩中心点”,就是“中位选民”——那个在政治观点上不左不右、最摇摆、也最中庸的选民。
现在你明白了吗?
为什么民主党和共和党的政策,在很多时候看起来那么“面目模糊”,甚至有点“雷同”?
因为他们都不是在为自己的“铁杆粉丝”(海滩两头的游客)服务,他们是在拼命争夺中间那个庞大的、摇摆的“中位选民”。
共和党不敢太右,怕把中间选民吓跑;民主党不敢太左,也怕失去温和派的支持。他们就像那两个冰淇淋小贩,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向了政治光谱的中心。
更精准地表达是,对于两党的非常忠诚的拥趸来说,根本不需要向他们做政治动员,他们是一定会选红党或蓝党的,所谓的竞选,无非就是争夺中间选民。
这就形成了一个非常稳定的“两党结构”。
那么,马斯克的“美国党”想进来,会发生什么?
他相当于第三个冰淇淋小贩。他要把车停在哪儿?
停在中间? 那里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民主党和共和党会联手把他挤出去。
你一个新来的,凭什么跟我们抢地盘?
停在两边? 比如,他可以搞一个“自由至上主义”或者“科技精英主义”的党。
那他确实能吸引一小撮铁杆粉丝(海滩最左边或最右边的游客)。
但是,他将彻底失去赢得大选的可能,因为他离“中位选民”太远了。
“中位选民定理”告诉我们一个残酷的现实:在一个多数决定胜负的选举制度里,两党制几乎是一个“自然演化”的结果。
它不是被设计出来的,而是被所有参与者“理性计算”出来的最优策略。
马斯克想用一个新品牌,挤进这个已经被两大巨头占领的“中心市场”,其难度,不亚于今天再造一个可口可乐或者百事可乐。
如果说“中位选民定理”是解释两党制的“软件”原因,那么美国政治制度的“硬件”设计,则给第三党的生存判了“死刑”。
这个“硬件”,就是它的选举规则,四个字:“赢者通吃”。
这又是什么意思?
美国不管是选国会议员,还是选总统,基本都遵循这个原则。在一个选区里,哪怕有十个候选人,最后只有得票最多的那一个人当选。哪怕你得了49.9%的票,第二名,对不起,你的回报是零。
这个规则,在政治学里,催生了一个著名的定律,叫“杜瓦杰定律”。
这个法国社会学家的观察很简单:“单一选区、相对多数决”的选举制度,必然导致两党制。
为什么?
因为它会触发选民的一种心理,叫做“策略性投票”。
咱们再回到政治人自利视角,选民也是啊。选民投票,不是在表达情感,而是在做一次“政策判断”。我手里的这张票,就是我的“手段”,我希望它能产生最大的“效用”。
假设现在有三个候选人:
民主党候选人A,你有点喜欢,但不是最爱。
共和党候选人B,你特别讨厌,觉得他上台就是灾难。
马斯克的美国党候选人C,你超级喜欢,觉得他的理念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民调显示,A和B的支持率差不多,都在45%左右。而你最爱的C,支持率只有10%。
投票日到了,你会怎么选?
一个“罗曼蒂克”的选民可能会说:“我当然要忠于内心,投给C!”
但一个“理性”的选民,在投票站里会进行一番天人交战:
“我投给C,C肯定赢不了。我的这一票,实际上就‘浪费’了。但是,如果我把票投给A,那个我‘还算喜欢’的候选人,就有可能帮他以微弱优势战胜我‘超级讨厌’的B。这样,我的票就起作用了,它成功地阻止了一场‘灾难’的发生。”
看到了吗?这就是“策略性投票”。为了不让你最讨厌的人上台,你宁愿放弃你最喜欢的人,转而支持那个“没那么坏”的第二选择。
这种心理,对第三党来说是致命的。
越多人认为第三党赢不了,就越少人会投给它。越少人投给它,它就越赢不了。这是一个不断自我实现的“死亡螺旋”。
马斯克的“美国党”一成立,民主党和共和党会立刻给它贴上一个标签——“搅局者”。
他们会对选民说:“你看,投票给马斯克,就是变相地帮助你最痛恨的那个对手!你难道想看到那样的结果吗?”
2000年的美国大选,就是民主党选民认为最惨痛的教训。当时的绿党候选人拉尔夫·纳德,在佛罗里达州获得了9万多张选票。
而民主党的戈尔,最终以537票的微弱劣势输掉了佛州,也因此输掉了整个大选。无数民主党人至今都认为,是纳德“偷走”了本该属于戈尔的选票,才让小布什上了台。
“赢者通吃”的规则,就像一个巨大的过滤器,它自动把选票向最大的两个政党集中。
任何第三股力量,都会被这种“策略性投票”的压力给活活挤死。
除了这个核心规则,还有一系列“配套设施”,都在巩固着两党的护城河:
选票准入壁垒:在美国,一个新党想把自己的名字印在全国50个州的选票上,是一个极其繁琐和昂贵的过程。每个州的规定都不一样,需要征集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签名。而这些规则,恰恰是民主党和共和党控制的州议会制定的。他们会让你“想上车?先交买路钱”。
竞选资金的马太效应:两大党有成熟的“吸金”网络,从大财团到小额捐款,源源不断。第三党从零开始,除了马斯克自己的钱,很难撬动整个社会的捐款系统。因为理性的捐款人也会想:我为什么要给一个注定会输的党捐钱?
媒体曝光的“潜规则”:媒体喜欢报道“赛马”,也就是两大党谁领先谁落后。对于第三党,要么不报道,要么就按“搅局者”的剧本去报道。
想上总统辩论的舞台?对不起,委员会(由两党控制)规定,你必须在全国民调中获得15%的支持率。
这又是一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悖论:没有辩论,就没有曝光,就没有支持率;没有支持率,就上不了辩论。
所以你看,马斯克要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的“营销问题”,而是一整套被精心设计和维护了一百多年的“系统性绞杀”。
他不是在和两个对手打,他是在和游戏规则本身打。
说到这了,你可能会觉得有点丧气。难道第三党就完全没戏,只能是“炮灰”吗?
从公共选择理论的视角看,第三党虽然很难“赢得”选举,但它可以在这个“政治宣传”中,扮演另外两种非常重要的角色。
角色一:议题孵化器
还记得我们说的“中位选民定理”吗?两大党为了争夺中间选民,往往会变得保守和迟钝,不敢提出任何激进的、有争议的新思想。
这时候,第三党的机会就来了。
它可以成为一个“新思想的试验田”。比如,19世纪末的人民党,最早提出了很多邪恶的政策,比如设立累进所得税、由人民直选参议员等等。
当时,两大党都对这些想法嗤之以鼻。但人民党通过竞选,把这些思想传播开来,赢得了越来越多民众的支持。
两大党一看,哎,这个“新政策”有市场啊!于是,他们就毫不客气地把这些政策“拿”了过来,放进自己的“政策货架”上。
最终,人民党自己消失了,但它的核心思想,却通过两大党变成了美国的法律,并延续至今。
你看,坏思想,也能通过这种方式变成政治。
所以,马斯克的“美国党”,即便赢不了大选,它也有可能扮演这个“议题孵化器”的角色。他可以提出一些两大党不敢碰的话题。
如果这些议题获得了足够多的关注,民主党和共和党为了争取这部分选民,就不得不被迫接招,把这些议题纳入自己的政治议程。
要知道,民主党和共和党,根本不是有什么理念,他们的一切政治行为、主张、言论,全部围绕一个目标,当选。
只要能当选,今天的自己打四年前自己的脸,一点也不要紧。
角色二:关键少数
这是另一种非常有意思的可能性。一个党,虽然自己当不了“国王”,但能不能成为“制造国王的人”?
在总统选举层面,这几乎不可能。因为“赢者通吃”的选举人团制度,导致第三党很难在任何一个州获胜,拿不到选举人票,自然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但是,在国会层面,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性。
美国的众议院有435个席位。想象一种极端情况:选举结束后,民主党拿了217席,共和党拿了216席。这时候,马斯克的“美国党”,哪怕只赢得了区区2个席位,它就瞬间成了决定性的“关键少数”。
众议院议长是谁?所有法案能不能通过?都取决于这两票投给谁。
这时候,“美国党”的议员就可以待价而沽了。
他们可以对民主党说:“想让我们支持你的议长人选?可以。但你必须承诺,在新一届国会里,优先推动我们关心的某项法案,或者,给我们党一个重要的委员会主席职位。”
他们也可以对共和党开出同样的价码。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微不足道的第三党,就能掌握巨大的“杠杆力量”,撬动整个国家的政治议程。
这在现实中发生过吗?发生过。虽然不是以一个强大的第三党形式,而是以“独立议员”或者党内“极端派系”的形式。
比如,参议院的伯尼·桑德斯(名义上是独立人士,但与民主党党团合作),或者众议院的“自由核心小组”(共和党内的极端保守派),他们都曾利用自己在势均力敌的国会中的“关键少数”地位,成功地影响了立法。
所以,对马斯克的“美国党”来说,一个更现实的战略,可能不是一开始就瞄准白宫那个“终极大奖”,而是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
比如,集中资源,不求在全国遍地开花,而是把所有金钱和精力,集中在几个特定的、政治倾向比较摇摆、或者对两党都不满的“关键选区”。
可以去追求一个更加明确的目标,目标不是赢得50%的选票,而是在两党候选人竞争激烈的情况下,以30%甚至更少的选票“侥幸”赢得一两个国会席位。
等待一个两党势均力敌的国会格局出现,然后利用自己的“关键少数”地位,实现政治抱负。
这听起来,是不是比“颠覆两党制”要靠谱得多?这是一种典型的“非对称作战”的思路。
现在,我们再回到最初的问题:马斯克的“美国党”能成功吗?
如果你说的“成功”,是指他能当上总统,颠覆两党制,那么答案几乎是:不可能。
他要对抗的,不是拜登或者特朗普,而是背后那套由“理性自利”和“制度规则”共同编织起来的,强大到近乎宿命的“系统引力”。
但是,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定义“成功”,那结论就完全不同了。
马斯克的真正价值,可能不在于他能“赢”,而在于他能“搅”。
他的参与,本身就是对这个沉闷、老化、被两党利益绑架的系统的一次“压力测试”。
他可以像一条凶猛的鲶鱼,搅动一池春水,迫使那两条昏昏欲睡的“沙丁鱼”(民主党和共和党)不得不游得快一点,不得不去回应那些被他们长期忽视的问题。
他可以成为那个最高效的“议题孵化器”,用他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和媒体操控能力,把关于他要的理念,强行塞进政治辩论中。
从这个意义上说,马斯克竞选的最终结果——如果他能传播正确理念的话——可能是他个人“失败”了,但美国的政治,乃至我们对未来的思考,却可能因此“成功”地向前迈了一小步。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马斯克能成为米莱式人物,他不是在迎合美国民众,而是他有能力改变美国民众的观点。
这种人全世界都没有几个,即使是米莱这种超级传播家,也有赖于天时地利人和,马斯克,我看不出来他有这种传播力。
他被一些美国人骂到狗血淋头的时候,是没有反击能力的。
这就不是超级传播家的能力。
超级传播家,那是什么人?虽千万人,吾往矣,永远坚定信念,永不妥协,永远是观念上的斗士。
马斯克,身上还有着权贵、裙带资本家的标签,选民们提一个问题,他就答不上来了,难道去年川普竞选时没说过要加关税?你为什么砸重金挺他,并成为他能当选的第一功臣,说来听听,你啥目的?
这种身份,这种黑历史,就做不到说话大声,底气十足。
最多,也就能发挥个关键议题的作用吧,不太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