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消灭“仇恨言论”吗?
最近,美国发生了一件引人深思的事。一位名叫查理·柯克的保守派活动家遇害后,社交媒体上涌现出大量尖刻的评论,一些人不仅对柯克本人恶语相向,甚至公开为他的死而欢呼。
这些言论无疑是冒犯和冷酷的,让许多人感到不适和愤怒。紧接着,美国司法部长潘·邦迪(Pam Bondi)公开宣布,她将动用政府检察官的权力,去“追查”那些发布所谓“仇恨言论”的人。
一位国家最高司法官员的这番表态,听起来似乎大快人心。但等一下,在我们为“正义”欢呼之前,不妨冷静下来思考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当政府开始决定什么是“仇恨言论”并予以打击时,我们失去的可能比得到的要多得多。
“仇恨言论”:一个为审查而生的概念
首先,我们必须弄清楚一个核心问题:“仇恨言论”到底是什么?
在严格的法律和权利话语体系里,“仇恨言论”这个概念其实是不存在的。 它更像是一个政治发明,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某些言论(通常是左派不喜欢的言论)贴上标签,然后堂而皇之地将其排除在言论自由的保护之外。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为了让“国家审查”合法化而量身定做的词汇。当邦迪部长信誓旦旦地要“追查”那些犯了“仇恨言论罪”的人时,她实际上是在追查一种只存在于她想象中的“罪行”。这不仅暴露了她对基本权利的无知,更反映出一种危险的趋势:政府权力正在试图染指和定义我们的思想与言论。
任何一个拥抱“仇恨言论”概念的政客,无论其政治立场如何,都可能成为我们基本权利的威胁。
言论自由的根基:你的身体和财产归你所有
要理解为什么我们必须警惕“仇恨言论”这个概念,我们需要回到一个最基本的原点,一个经济学和古典自由主义思想的基石:私有产权。
言论自由并非由宪法或法官所“恩赐”,它源于一个更根本的自然权利——自我所有权(Self-ownership)。简单来说,你拥有你自己的身体,这是你最基本的财产。因此,使用你的身体(包括你的声带、大脑和双手)来表达观点,是你行使自我所有权的一种方式。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在任何地方说任何话。你的言论自由同样受到他人产权的约束。
场景一:
你不能冲进一家私人超市,站在收银台上发表长篇大论,因为超市是店主的私有财产,他有权制定规则,禁止此类行为。
场景二:
你不能在座无虚席的电影院里(在没有火灾的情况下)大喊“着火了!”,因为这会引发恐慌和踩踏,侵犯了其他观众和影院老板的安全与财产权利。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你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上,或者在一个允许你发言的公共论坛上表达观点,只要内容所有者不禁止,那么政府就没有权力来干涉。
邦迪部长或许不喜欢人们在网上批评以色列,或者为柯克的死幸灾乐祸。但只要这些言论发布在私营网站上,并且网站所有者没有禁止,那么这就不该是政府可以合法监管的范畴。
言论自由的唯一合法边界
那么,言论自由的边界到底在哪里?唯一合法的限制,是当言论构成对他人的、真实且具体的暴力威胁时。
美国联邦法院在1969年的一个经典案例(Brandenburg v. Ohio)中确立了一个标准:只有当言论“旨在煽动或产生迫在眉睫的非法行为”时,才可以被限制。
让我们用这个标准来衡量一下:
- 说“我真高兴柯克死了”,这令人反感,但它离煽动“迫在眉睫的非法行为”还差得很远。
- 说“我希望某某军队的士兵被打死”,这是一种模糊的政治表达,同样受到言论自由的保护。
即便是“煽动”这个词,也很容易被滥用。因为人们不是机器人,不会因为网上某个人说了什么,就立刻去付诸行动。并不是所有呼吁暴力的言论,都必然构成“迫在眉睫的威胁”。
邦迪部长的言论显然没有考虑这些法律标准或产权界限。她的强硬表态,更像是一种政治作秀,为了迎合某些群体的呼声。
“仇恨”由谁定义?一个可以无限扩张的口袋
“仇恨言论”这个概念最大的危险在于,“仇恨”是一个极其主观、模糊且可以被无限解释的词。
你眼中的“仇恨”,可能是我眼中合理的观察。一旦我们把定义“仇恨”的权力交到政府检察官和法官手里,就等于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 今天,批评某个政治人物可以被定义为“仇恨言论”。
- 明天,基督徒牧师在讲坛上批评同性婚姻,会不会也被左派定义为“仇恨言论”?
- 后天,如果你主张削减福利,会不会有人指责你这是针对少数族裔的“仇恨言论”,因为他们是福利的主要受益者?
历史学家拉尔夫·拉伊科(Ralph Raico)在多年前就曾警告过这种“滑坡效应”。只要有一个足够专断的司法部长,或者一个有特定倾向的法官,几乎任何不受欢迎的观点都可以被塞进“仇恨言论”这个筐里。
邦迪部长的言论在美国国内也引发了巨大的反弹,许多支持者都批评她越界了。事后,她试图辩解,声称自己指的只是“构成暴力威胁的仇恨言论”。但这更像是为了平息众怒而做的危机公关。
结语
这件事给我们的启示是深刻的。在一个自由的社会里,我们会听到很多我们不喜欢、甚至感到被冒犯的言论。应对这些言论的最好方式,是用更有力的言论去反驳,而不是用政府的权力去压制。
因为一旦权力拥有了定义和惩罚“不当言论”的能力,那么今天被用来对付你敌人言论的工具,明天就可能被用来对付你。
当一位官员开始谈论要用法律来惩罚“仇恨言论”时,我们真正需要警惕的,不是那些刺耳的言论,而是那个试图掌控我们思想和言论的权力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