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构和定性在奥派角度下的俄乌战争

对俄乌战争的争议,包括对现在停战的争议,从来都是世界上最大的争议事件,不仅在中国,还在全球各地都引发了大量的争论。

我不是俄粉,也不是乌粉,但我与这些人都有着巨大的分歧。

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各自理解世界的框架与概念,是完全不一致的。

每一个人,只能在某种设定的框架和概念中讨论,失去了这些框架和概念,人们是无法对任何事件——更何况俄乌战争这种事件发表评论的。

所以,解构俄乌战争 ,其实是在解构笼罩在俄乌战争分析上的各种概念。

概念1:侵略与反侵略

侵略与反侵略,正是现代国家出现的概念,他不是亘古以来就有的概念,而是在现代共和制国家观念下的产物。

侵略与反侵略的论断是建立在另一个概念之上,叫国家主权。

侵略一个地区,即侵犯了另一个国家的国家主权。而反侵略则相反,反侵略则是捍卫一个国家的国家主权。

如果一个国家主权的内部发生的内战,那是不叫侵略战争的。

比如南北战争,或乌东内战,都没有定义为是侵略战争,因为这不涉及到国家主权。

概念2:国家主权

国家主权是共和制下的产物,君主制下依然不存在国家主权,因为在君主制国家中,领土是国王或皇帝的领地,他是私有的,他不能称之为国家主权,而是皇帝征税的区域。

国家主权是每一个共和制下国民耳熟能详的概念,从这一国家主权概念出发,延伸出一系列的概念和原则,比如国家主权神圣不可侵犯,国家领土不能出让,没有一分是多余的。还有司法权、货币权、警察权,边界管理权都归属于国家主权,都是必须掌握在本国政府手里。

在国家主权这一概念下,世界被划分为无数个独立的单元。每一个国家政府内部争斗、司法处置、边境管理,都视为内政,他国不得干涉。

在俄乌战争前,乌境内爆发了长达八年的乌东战争,即乌中央政府镇压地方分离势力的战争,这被视为乌克兰之内政,而非国家战争。

那么国家主权又来源于什么?

概念3:主权在民

君主制之所以不存在国家主权,是因为他没有主权在民的观念。共和制的核心是主权在民。主权在民的主要思想由卢梭构建。

他说:人们之所以要走到一起,组成社会,并不是因为个人的力量过于强大而需要制约。相反,正因为自然状态下的人太过于弱小了,所以才需要聚集起来,以便对抗其他物种,获得安全感。人天生就是社会的动物,是各种社会关系的总和。而为了规范这种社会关系,就需要签订社会契约——每个人都与这个社会达成一项协议,放弃自己的自然权利,以便获得社会赋予的新权利。

由于社会是由一个又一个签订契约的人组成的,这些人转让了自己的自然权利,形成了社会的公权力。社会又通过公权力来保障每个成员的社会权利,从这种角度来说,社会中的所有人就是主权者。

主权在民的观念是整个共和观念的核心,即国家是公有的。他对应着君主制中主权私有,这一观念获得了胜利,现在全球绝大部分国家都是共和制。

那么主权在民在战争中会进一步发展成为什么观念呢?

概念四、国民义务

区别于主权在君的概念,既然主权在民了,那么国家主权即是所有人的,当国家主权面临威胁时,那么,所有的国民都有义务参与捍卫国家主权。

这是现代征兵制的观念基础。现代征兵制,区别于古代皇帝拉壮丁,古代皇帝拉壮丁,往往是只通过强权来抓人,这种兵员方式难以大规模推广,因为普通老百姓更多,因此,哪怕明朝有上亿的人口,在关键时候也找不到兵。

而现代征兵制则是与共和制观念息息相关,他与古代战争往往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状况,在战争初始期间,往往是征兵机构涌进去大量的热血年轻人,因为需要捍卫属于他们的国家主权。

当然,对于生命失去的恐惧都是一样的,只要战争拉长时间,征兵机构就需要动用暴力来将本国青壮塞进军队。但他们的行为往往被视为正当的,认为是国家主权捍卫的正当手段,因为共和观念的普及,人人认为国家主权有我一份。

而在君主制下面,平民是无权分享君主的权力的,那么,捍卫君主的权力,在平民看来,与他无关。

这种观念的区别,就导致了战争的完全不同。

概念五:总体战

在欧洲古代战争中,战争规模很小,也不太惨烈。

在君主制的战场上,存在着诸多不成文却被广泛遵守的规定。

比如贵族们要身先士卒,因为这本来就是在捍卫他们的领地。

而骑士们不会轻易攻击非战斗人员,妇女、儿童、教士、农民等都在保护之列。

这并非是出于纯粹的人道主义,而是因为骑士们认为,战争是他们这些贵族精英之间的较量,平民不应被卷入其中,攻击平民有损骑士的荣誉。

当一座城镇被围困,骑士们往往会要求城中的平民撤离,才会发动进攻,避免无辜百姓惨遭战火涂炭。

优待俘虏也是一项重要规则。一旦骑士放下武器投降,胜利者通常会给予其体面的待遇,将其视为贵宾而非阶下囚。

在英法百年战争期间,被俘的法国骑士们在英国人的军营中,常常被邀请与胜利者一同彻夜饮宴,畅聊战争轶事与骑士荣耀,直到家族凑齐赎金将他们赎回。

这样的战争死伤也不是太多,库米尼战役中,英军伤亡约2500人,而法军伤亡不到300人。然后双方就停战休整了,认为在巨大伤亡。

而共和制战争下的战争是一种总体战。

总体战的观念基石就是共和观念,既然主权是人民的,那么,在战争时是可以将全体所有国民的生命、财产全部投入其中,以追求胜利。

比如二战中,苏军伤亡2960万,其中死亡及失踪915万、被俘446万,另外还有约1740万苏联平民死于此次战役中。

而当时的乌克兰在1941年时,约有318万被动员参军;在1943至1945年时,由于战争需要,苏军又陆续征召了约450万乌克兰人入伍。当时乌克兰的人口最多也就三千万左右,而参军的乌克兰人加起来超过700万。

根据战后统计,战争期间乌克兰的人口损失约占苏联战时总人口损失的40%~44%,也就是说,在苏德战争期间,乌克兰总损失人口在千万以上。

现在的俄罗斯,为了打赢这场战争,已经在开始实施粮票制了,即通过货币手段已经将很多俄罗斯人的储蓄搜刮一空了。

在共和制下,只要本国还有人,还有国民未被搜刮的财富,还有女人和孩子可以生产军工,那么,你都不能说这场战争败了。

这就是总体战的残酷性,君主制下平民站一边,而共和制下,战争时,每一个国民,都是战争的养料,不打光,作为共和制的元首,是不会认输的。

好了,涉及到俄乌战争的四个概念就大致说完了。

我们也可以定性了,那就是俄乌战争是一场关于国家主权争夺,最终发展成为了总体战的共和制国家战争。

接下来,我要来解构这些概念。

这里面最为核心的概念是人民主权理论,没有人民主权理论,侵略这一个词,都无法成立,比如三国时魏、吴、蜀,是谁侵略了谁?大清远征准葛尔,是侵略吗?失去了人民主权理论,这些历史上的战争,不过叫作王朝地盘争夺战。

因此,我们先要从人民主权理论开始。

卢梭的前半部分是没问题的,他说,人不能脱离社会而存在,个人是弱小的,需要通过联合才能获得安全保护,因此,需要一个联合起来的组织。

社会契约论,从表面上,也没有问题。

但只要深入实质,就会发现,社会契约论是一种想象,而非实质。

所有的共和制的发展历史告诉我们,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国民,与共和制国家的政府签订过具体的契约。

那我们要进一步问,这种契约是否是可以签署的,当然是可以的。如果严格按照社会契约论的概念,真实执行这种策略,那么,就会形成一个真正的自治社会,每一个人都是自愿加入,同时可以自愿退出的。

既然是契约,就一定有加入的条款及退出的机制。

然而共和制跳出了这一具体的机制,直接宣布所有的国家就代表着所有的人民,并且,这些国民的后代,出生即代表着签署过契约。

那么,共和制与君主制在国家建构上,就无本质区别,即,每一个国民依然是被动选择的。即使加入了民主手段,依然无法解决这个悖论。

因为民主手段只是一种多数决。在契约原理中,是不存在多数决的。你和一群人去看房,开发商把你们全部集中起来,投票决定要不要买,你不想买也得买,这不是无比荒唐吗?

契约只能是每一个人基于自愿的合作,如果存在对少数人的强制,那么契约就已经不存在了,只能是强权。

多数人与君主一人的强制,并没有区别。强制就是强制,与人多人少一点关系都没有。一群人围殴你和一个人打你,并不能改变事情的性质。

这样的共和制很快就迎来了无比荒谬的现实。

一个阿拉斯加人,必须为黄石公园的修缮买单,上缴税收,哪怕他一生中从未去过,但这位阿拉斯加人在共和制中,已经默认承认他就是黄石公园这一公有公园的主人,必须为此承担税收。

共和制下的税收,反而远远高于君主制。在各地古代王朝中,十税一,二十税一,甚至三十税一,都不奇怪。欧洲的君主们,还经常碰到没有钱要向当地商人借钱的窘境。

因为平民将君主视为剥夺者,反抗高税收成为常态,甚至通过各种民间手段杯葛。现在欧洲有大量的古建筑上没有窗户,因为欧洲君主曾经征收过窗户税,根据窗户来确定每一个家庭的税额,那我就把窗户封了。

而在共和制观念中,国家是所有人的。所有人都可以发起税收动议,每一个人都可以要求国家解决他家的公路问题,安全问题,环保问题,甚至穷也成为了问题,必须由国家来解决。

每一个人都要被迫承担另一个人发动的税收动议,于是税率越来越高,甚至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美国个人所得税最高税率在70%,而法国则达到了90%。

这在古代是不可想象的。

这些原因,均来自于人民主权观念,只有在人民主权观念下,才能理直气壮地将全体国民的财富纳入统一管理。事实上,当代共和制国家征收的税收,普遍达到了全体国民产出的50%以上。

民主不仅没有制约税权,反而扩大了税权,因为人人都成为君主,都可以在税收动议上,投一票。比如 穷一点的人要求投票富人多交税,这时,他认为损失是别人的,收益是自己的。而富一点的人,又投票食品安全法案,要求食品监管政府税收去承担,而穷人因此就买不到便宜的产品。

更严重的问题在于,人民主权必然导致大一统。

在大一统下,必然是集权机制,而无法分权和自治。既然所有的领土是所有国民的,那么,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管理所有的地方就是理所应当的。

美国从原来分散的十三个殖民地(自治区),变成了邦联,进一步变成了联邦,已经从分权走向了集权。联邦政府的开支是美国各州政府支出总和的两倍。

这时,无数的争论就开始出现,甚至有可能发展为内战。

美国的南北战争,就是由于联邦垄断了关税制定权,南方要求减少关税,有利于农产品出口,而北方工业主要求增加关税,以减少英国工业品的竞争。

在分权机制下,这不是问题,南方不加关税,北方加关税,各行其事即可,但是在共和制下,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因为国家主权必然统一,关税是主权,不能放权。那么,必须发动内部战争,让另一方屈服。

南北战争,比美国独立战争可惨得多。参战的350万人中有62万人死于疆场,其数量超过美国历届战争的总和。这可以说是现代共和国家总体战的第一战。他标志着现代共和国家一系列观念的强化和建立。

国家主权不可侵犯,不仅代表着外国政权不能占领本国领土,也代表着本国地方政认无权脱离国家主权。任何时候,都必须捍卫国家主权,不管是内部的还是外部的。

因此,乌克兰政府自2014年开始,一直在捍卫国家主权,从镇压乌东军开始到反抗俄政府的领土战争。这二者是一体的,是共和制国家主权理论下逻辑一致的结果。

既然在同一主权之下,地方分离是不可被接受的,要接受也要通过主权其他区域的人同意,若北方各州不同意南方州分离,那么,你就无权分离。

这时,契约论就破产了。因为如果是契约,必然是可以分离的。人民主权理论下,指是是全体人民,而不是具体每一个区域的人民。

这一观念形成了当前世界的总体格局,进一步形成了国际法的规范,即一国主权不受侵犯,这种侵犯不仅包括外部,也包括内部。

而国家主权的成立,由很多历史原因形成,如果追溯到最早,那都是由各种军事征服者占领的地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主权,是建立在所谓契约之上,而是在共和制国家成立时继承的地盘决定。

然后就在这个基础上,开始了捍卫主权的行动,对外防侵略,对内防分裂。观念即世界,人类当下面临的世界,就由这些观念构成。

这些观念是对是错,是另一个话题,我只是想说,人类的一切行动,包括国家战争,本质上,都是精神活动的结果。

而精神活动依赖于概念的架构,依赖于语言系统。

而上述概念,是由卢梭这位思想家构建的,然后通过宣传和传播,在全球各国民众心里构建起了一套审视政治的概念体系。

大多数困在共和观念中的人,脱离这套体系,是根本无法讨论世界,因为他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新的概念能让他建构看待世界的方法。

在君主制时代,普通人很容易认知到自己只是个平民,但在共和制时代,人人认为自己是君主,都参与了各种国家主权的站队中去,以正义和邪恶来区分世界上不同的政府行为。

在这一观念的传播下,总体战必然成为共和制国家战争的结局。

自二十世纪以下的各种人类灾难,都与这几个概念息息相关。生活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观念如此,就必须接受这样的政治现实。

怎么定性俄乌战争?

以共和制的观念来看,俄乌战争是两个国家关于国家主权争夺的总体战。但是,尽管我尽可能地中立地谈共和制观念的由来,还是加入了我个人的观点,比如,对卢梭的社会契约论的批评。

我这批评就意味着,我对这种共和观念是否定的,他不是事实,只是一种观念,甚至整个共和制观念,是建立在想象之中的。

因此,用共和制观念来评判俄乌战争,那只是一个假相。

那么,真相是什么呢?

这里,我们必须先对俄乌两国这个概念进行拆解。

俄乌两国,绝不能成为一个行动的主体,因为国不是人,仅仅谈俄乌两国那往往会犯集体主义错误。

这里面也有一些常见的默认定义的问题,比如一般说俄乌两国,是指两国政府,而不是指俄乌两国的所有人。

由于各国政府都是中央集权,因此说俄乌两国政府,就是指两个统治集团,并由他们由某个政治人物统一号令。

而俄乌两国的平民,也不是一个集体,他们每一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

在战争爆发后,俄乌两国平民都有大量的出逃人员。在顿巴斯战争开始后,2015年到2019年间,就有超过100万乌克兰人移居波兰等邻国。

在俄乌战争开始后,乌克兰有400万人逃往外国。

而在普京下达动员令后,俄罗斯有70万人口外逃。其后的统计,约有四百万人在战争爆发后离开了俄罗斯。

两国依然还有大量的自愿参战人员。具体比例,不得而知。

还有大量的被征上前线的被迫参战人员,这个数据应该两国都达到了百万以上。

以上只是在说,不同的民众也会有不同的选择,不能将他们视为一个集体,认为只有一个声音。

那么,仅仅通过两国民众的逃难,我们都能发现,他们逃的是谁?

战争爆发在乌东,主要在乌克兰国境线内,那么俄罗斯人外逃的目的,是在逃避动员令,动员令背后的人是谁?就是普京政府。

这时,我们就可以下一个结论,在动员令(征兵)开始后,两国民众与两国政府形成了对立,他们成为了敌对的两大阶层。

这一敌对的阶层,一直都存在,只不过在战争时,需要用逃跑来彰显这种激烈的矛盾。

在非战时,国家依然分为两个阶层,那就是征税者和被征税者。

这一阶层划分,自古以来,被认定为常识,是几乎所有平民与贵族之间的共识,包括贵族们也从不否认。

以俄罗斯为例,普京个人想要达成的目标很多,这些目标最终要回归到普京个人的政治地位上来,也就是通过战争,获得政治声望,以保护个人政治地位的长久稳定。

这一目标,是一种经验上的推测,或许不准确。

但是普京个人在俄罗斯政坛上的地位,就是随着一场又一场的战争进行稳固的,车臣战争,一举奠定了普京的政坛地位,紧接着是格鲁吉亚战争和获取克里米亚。

他个人的目标,与这数百万外逃的俄罗斯人的目标,显然是不一致的。至少在这数百万外逃的俄罗斯人来说,普京打赢某场战争,与他的利益并不一致,外逃这一行动显示了这一利益判断。

同理,乌克兰在俄乌战争发生后,在动员令后,一样出现数百万人外逃的现象,没有逃掉的人通过行贿征兵官获得豁免,通过行贿边境官逃出乌克兰,这些行动,都表明,他们认为,泽连斯基的行动,与他们的利益相悖。

还有更多的俄罗斯人与乌克兰人,基于各种理由,虽然不愿意参与战争,但没能外逃,这个数量,这个数量我们分析不了,但我们基本上可以肯定,远远大于外逃者,因为任何时候,有能力逃出本国的人都是少数。

更不用说,在两国的边界禁止成年男子出境的命令都是突然发布的,很多人还来不及决策 ,仅从两国要禁止成年男子出境这一行动,就可以判断,人肯定少不了,否则没有必要采取这种行动。

此时,是不是自愿参军,已经没有评判价值了。

因为,当你不能选择时,就是一种强制。正如一个企业家要是自愿向政府捐款一亿,但如果不捐,就要坐牢,你很难说他是自愿的。

这时,你都会发现,不管是战时还是和平时期,两国政府实际上与平民们构成了两个阶层,一个阶层是征税者,包括征命,一个阶层是被纳税者,包括被征命。

他与古代君主制下面泾渭分明的两大阶层,并无不同。

共和制与君主制的区别在于,君主制下两大阶层是清晰明了的,而共和制下两大阶层就不那么的清晰了。

我们能看到的是,俄罗斯政府与乌克兰政府的确站在台前,决策者也是泽连斯基与普京,但是共和制是人民主权观念,有无数个君主。

这一点在乌克兰与俄罗斯都能发现。

有人说泽连斯是强硬的反俄派,其实不对。泽连斯基选举时,之所以能打败竞争对手,靠的就是其更中立的立场。其主张是,与俄罗斯缓和关系,结束乌东战争,推动顿巴斯自治。

为了实现这一主张,其亲自上前线,一个一个去说服那些死战不退的乌克兰军官,劝说他们为了防止更大的战争,终结这场乌东战争。

与之对应的是,到了俄乌战争爆发前的两个月,泽连斯基宣布征兵十万,一定要打败俄罗斯支持的乌东分离势力的军队。

这个转变是如何发生的?是泽连斯基想法改变了吗?不是。

在泽连斯基推动乌东和平进程之时,其支持率跌到了18%,并且首都基辅爆发了强大的反泽示威活动,反对泽连斯基的行动。

因此,泽连斯基实际上是被乌克兰更加强硬的仇俄派所绑架,他的决策并非他个人的主张,真正的君主,包括了乌克兰民间的强硬反俄派。

类似的事件在俄罗斯也一直在发生。

很多人认为普京就是俄罗斯的强人,是强硬要吞并乌东领土的政治强人,但如果你了解俄罗斯政治的话,你会发现,相对于俄罗斯更加强硬的政治人物,普京是一个温和派。

普京原计划是通过一场突袭,兵临基辅,逼泽连斯基签下城下之盟。但战争却发展成了长期战,消耗战。

国内的激进派,对普京迟迟不开展全国总动员极度不满,不接受这种添油战术,要求马上动员全国民众,在短时间内打败乌克兰。

普京拖到了2022年9月,即俄乌战争爆发后半年了,才开始了首次动员,并宣称这不是全国总动员,只是部分动员。

俄罗斯这些激进派,也是一直推动战争升级的君主们,而不止是普京一人。

在共和制下,分析阶层需要更多复杂的工具。

奥派罗斯巴德提出一个分析方法,叫作税收净收益者。

尽管所有人都是纳税人,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是被压迫的阶层,因为有部分人上缴的税收远低于其拿到的税收,这就叫作税收净收益者。

税收净收益者,实质上就享受了君主的待遇。比如,美国真正的穷人,他们反而是可以拿到大量税款补贴的,因为收入够低就可以,他们就是事实上的收益者,他们与那些税收净损失者,依然构成了两大阶层。

在共和制社会里,由于税收的使用并非君主和贵族,导致了两大阶层经常性变化,甚至让人们看不清,谁能认为,一个拿着政府津贴的穷光蛋是君王呢?

但只要他是税收净收益者,就代表着有一个执行机构帮他征税,并送到他的面前供他享用,这就是君主。

在战争中,往往还需要巨额征税,这种巨额征税下的受损者,也是属于经济上的被统治者。

而在战争时,就需要另一种方法,分析每一个人的主观价值偏好。

我们假设,有位老铁是个嫖娼爱好者,他身处某国,当地性产业是合法的,这时要来一个新政权,比如美国式的,这个新政权不允许妓女的存在,嫖客抓到了,还要公布示众。

这对他来说,叔叔可忍,婶子忍不了。因为这是他心里最大的事。而世界上只有这一个性产业合法化的地方,他逃去哪里都满足不了他的需要,于是他决定拿起枪、加入部队反抗新政权,以捍卫他的嫖娼自由。

而另一位老王,本来就不嫖娼,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嫖娼,有的是情人。那么禁止嫖娼的政权,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要他拿命去抵抗,他是不愿意的,他认为,世界上很大,不行我就换个地方生活。或许他就留在本地,谁来,他认为生活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于是他选择了逃跑,或是逃避兵役。

而老铁认为,光我一个人打败不了这个新政权啊,那不行,我支持强制征兵,也就是你们所有的人需要和我一样,讨厌这个新政权,这时他要用他的意志统一所有人的主观价值排序。

这时,老铁在舆论上、投票上推动了征兵制在当地的实施。于是他就成为了君主,他就是统治集团的一员,虽然其没有任何官职。

共和制下的统治集团不容易分清,但被统治集团是很容易判断的,那些上缴税收低于税收收益的人,那些主观价值被强制的人,都属于被统治者。

在俄乌两国都存在大量这样的人。

因此,俄乌战争依然适用君主制下的分析框架,那就是这就是一场两个统治集团,关于统治地盘和主观价值冲突的战争,而被统治者是被迫裹挟到这场战争中来的。

为什么下这个论断?那是根据收益来论断的。

我首先要肯定,如果是自愿反抗者,由于价值是主观的,这种自愿反抗本身就是有收益的,这种收益在主观价值理论中,叫作心理利润,哪怕他不分享这一块领土的任何税收。

如果两国士兵都是自愿参战的,那么,这是他们主观价值导致的冲突,无法评判 对错。宗教战争中,就存在这一现象,两个极端宗教军队,为了消灭异端,不惜搭上自己的生命,我们无法评判谁对谁错。

我们只能说这种为了实现个人主观价值而杀异端的宗教是反社会的。

如果是被迫参与军队的人,他们是有损失的。他们的主观价值排序中,生命本来是第一位的,被哪个政权统治的痛苦感是第二位的或更低的。但在征兵中,他们被侵犯了,做了不符合他们主观价值的事。

如果战争的经费,全部来源于自愿,那么,也无人损失金钱。

但战争的经费如果来源于税款,那么,不仅是俄乌两国的民众损失了,还有美国与欧洲各国的平民,也损失了。

这笔钱是用于支持战争还是投资或自己消费,本应该由自己判断,但被强制的情况下,对于这些人都是不利的。

如果民主投票决定了某国要加征税款用于战争或支援战争,那么,没有投支持票的人,就是被强迫了,出现了损失。这时,投票支持用纳税方式解决支援问题的人,是统治者,不同意交税去支援的人,变成了被统治者。

更加明显的是,那些清晰的统治集团是明显的受益者。

普京及其统治集团是受益者,他们本身不必付出任何代价,税款来源于民众,士兵来源于平民,战争打赢了,他们可以成为民族英雄,政治地位稳若泰山。

同时通过战争,他们还获取了扩权的机会,这一扩权在战后都有可能形成习惯,历史上,无数权力扩张都基于战争,并在战后长期存在。

官员们通过比平时更高的财政支出获得贪污机会,可以趁机上下其手。俄乌两国都传出大量腐败事件。

即使是最坏的情况战争败了,那么,他也能全身而退,大不了逃亡外国,养个老。

乌克兰明面上的统治集团也是受益者,乌克兰民众一样在质疑,为什么高官的子弟不参战?他们进行的任何政治决策 ,个人都不需要付出代价。

征兵官们集体腐败,以至于民怨沸腾,最后全部开除。

欧美政客花本国人的税款,获得自己的政治声誉。同时,支援的税款大量给了本国的军火商,而不允许乌克兰用钱来购买武器,形成了政商勾结。

好了,受损者受益者分析完成后,我们来看一下原因是什么?

如果说共和制只是在观念上影响了民众们的主观价值排序,还是一种类宗教的影响,但民主制却是推动这种阶层划分的根本性制度。

在普京 和泽连斯基上台时,并没有一个政见说,他们要加征税款要强征兵员,但是,一旦选上了,你就要守民主制度的规矩,那就是他们就是民选官员,他们的任何决策 ,在民主制度中就是合法的。

你没有办法一事一议。在代议制中,由那些选上去的议员和官员们来进行决策 。

这时,民众们就难以通过选择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主观价值偏好。我们假设,俄乌战争前,官员们没有这种权力决定战争,他们要启动战争,必须接受两个条件,一是战争经费来自捐款,二是兵员来自自愿报名。

那么,这种战争的规模就会极小,甚至打不起来。

最后一统计,收到的捐款一个亿,自愿报名的一千人,那还打个毛啊。

这就涉及到一个重大的问题——全世界各国民众都没人认真考虑的问题,那就是即使是按照民主理论,要不要给予政府战争的权力?

我的答案当然是不!

和平是社会的最高价值,政客决策战争是不存在代价的,或代价很小。而普通平民要付出的代价是一贫如洗和无数的生命。

没有了生命,任何价值都将毁灭。

我为什么说任何政府战争都是邪恶的,因为他们未经得每一个人的同意。

我当然不否定,这个世界上,有某些邪恶的势力,反社会的势力,需要用暴力去打击。

但是我更相信自由的力量,自愿合作的力量。只要是真正让每一个人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那么,人人都愿意付出代价去抵抗这种痛苦的源头。

如果你不相信自愿合作的力量,那就一定会迷信集中力量干大事,这个集中,就是强制。因为认定自愿合作力量小,才有了强制税收和强制征兵。

而一旦在战争上消灭了自愿合作,那任何一个领域都可以消灭。涉及到生命这等最为重要的财产,绝对不能让没有代价的政客来决定。

这应该成为普遍的共识并全球推广,只有如此,才有可能迎来永久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