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1920年危机
今天我们要聊一段被美国主流经济学家刻意“删除”的历史。
我先描述一个场景,大家猜猜这是哪一年:股市在几个月内暴跌了50%;
国内工业产值直接减半,无数工厂倒闭;CPI(物价指数)暴跌了36%,创下美国建国以来的记录;
失业率像火箭一样飙升,瞬间突破12%,几百万人流落街头。
绝大多数人听到这儿,都会脱口而出:“这还要猜吗?肯定是1929年大萧条啊!”
错!这并不是那场持续了十年的大萧条。
这是发生在大萧条前夜,被历史学家称为“被遗忘的萧条”——美国1920年危机。
为什么你没听过它?因为它结束得太快了。
这就好比一个人得了癌症,结果还没来得及去医院,打了个喷嚏,居然自愈了。
这场危机仅仅持续了不到18个月,美国经济就走出了“V型反转”。紧接着,就开启了人类经济史上最辉煌的十年——那个纸醉金迷、甚至有些疯狂的“咆哮的二十年代”(Roaring Twenties)。
这就不禁让我们产生一个巨大的疑问:
同样的暴跌,同样的恐慌,为什么1929年变成了一场持续十年的噩梦,而1920年却走出了一个干净利落的V型反转,并迎来了美国历史上史无前例的大繁荣。
是因为1920年的美国联邦政府有什么神操作吗?
是,当时的美国总统做了一件在现在很多专家教授看来“大逆不道”、甚至会被骂死的神操作——
他彻底“躺平”了。今天,我们就用奥派经济学的逻辑,扒开这段历史,看看“不救市”到底有多爽。
要理解1920年发生了什么,我们得先看前情提要。这场危机不是无缘无故来的。
一战期间,为了打仗,美国也是疯狂印钞。美联储虽然成立没几年,但已经学会了配合财政部放水。结果就是严重的通胀,物价翻倍。战争一结束,泡沫自然要破。几百万士兵退伍回家找工作,军工订单一夜归零。
供需瞬间崩塌,经济直接休克。当时的情况有多惨?
农民种的粮食烂在地里没人收,工厂门口挤满了讨薪的工人。企业家们排着队去白宫哭诉,工会拿着大棒游行示威,要求政府“做点什么”。这剧情熟不熟悉?按照现在的剧本,政府这时候该干嘛?
该降息、该印钱、该搞4万亿基建、该发消费券,对吧?但当时的美国总统沃伦·哈定,是个硬茬。
他任命了一位传奇的财政部长,叫安德鲁·梅隆。这位梅隆先生,是那个时代的“奥派经济学的实践者”。
他对危机的看法冷酷而清醒。并留下了一句振聋发聩的名言,这甚至成了后来胡佛总统不敢提及的禁语:
“Liquidate labor, liquidate stocks, liquidate the farmers, liquidate real estate.”
翻译过来就是:“清算劳动力,清算股市,清算农场,清算房地产。”
这听起来太残忍了,对吧?
但梅隆的逻辑是:只有把烂肉挖掉,伤口才能愈合。 那些高得离谱的工资、高得离谱的房价,都是通胀吹起来的泡沫,必须让它们跌回真实价值,经济才能重启。于是,哈定干了一件让现在的凯恩斯主义者心梗的事:
砍预算!哈定把联邦政府支出,从1920年的63亿美元,一口气砍到了1922年的32亿美元。
直接腰斩!政府不仅不发钱,还带头勒紧裤腰带。
与此同时,美联储为了维持黄金储备,不仅没降息,反而把贴现率从4%一口气加到了7%。
政府撤资、央行加息。放在今天,这简直就是“自杀式”的经济政策。
所有人都觉得美国要完了。
政府不管,市场是不是就死给你看?恰恰相反,奇迹发生了。
因为政府没托底,物价在一年内暴跌了36.8%。这是美国历史上最惨烈的通缩。
但这恰恰是救命的关键!这叫“市场出清”(Market Clearing)。
危机刚开始时,福特汽车也快撑不住了,库存堆积如山,资金链都要断了。
如果是在今天,亨利·福特肯定会去华盛顿找总统,说:“我是大而不能倒的企业,你得救我,你得给我补贴,或者帮我限制进口车。”但那时候没有这条路。福特知道没人救它。
为了活下去,他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暴力降价。他把最为畅销的T型车,从575美元,一口气降到了440美元。
这在当时简直是跳楼价。结果呢?销量瞬间爆炸!因为价格跌透了,原来买不起车的农民和工人都买得起了。
福特不仅清空了库存,回笼了资金,甚至因为销量太好,他在第二年重新雇佣了更多工人,还涨了工资!
看明白了吗?这就是通缩的魔力。
正因为价格跌下来了,老百姓手中的钱购买力变强了,消费反而复苏了。
正因为工资跌下来了,企业成本低了,反而敢扩大生产了。
更重要的是,那些靠战争订单混日子的“僵尸企业”迅速破产。
这虽然痛苦,但它把被锁死的资金、厂房和劳动力释放了出来,流向了当时真正代表未来的产业——汽车和无线电。
到了1921年下半年,失业率直接掉头向下,工业产值像火箭一样蹿升。
没有4万亿,没有量化宽松,经济自己好了!而且身体比生病前更强壮。
这时候,肯定有朋友会问:既然1920年都自愈了,那为啥1929年又崩了?而且崩得那么惨?
问到点子上了!这里我们要粉碎一个历史书上最大的谎言:
“1929年大萧条是因为胡佛总统搞自由放任,不管市场,所以才崩盘的。”
这是彻头彻尾的污蔑。事实恰恰相反:胡佛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典型的“干预主义”总统。
首先,1929年的泡沫是怎么来的?
正是因为1920年复苏太好,后来的美联储主席本杰明·斯特朗飘了。他在20年代中后期,为了维持繁荣,开始人为压低利率,疯狂放水。这些廉价的钱,吹出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股市泡沫。
当泡沫破裂时,胡佛做了什么?
他完全背弃了1920年的成功经验。他认为:“不能让工资下跌,不能让物价下跌,否则老百姓没钱消费。”
于是,胡佛在白宫召开了一系列的“工业会议”,把福特、通用这些大老板叫过来,威胁他们不许降薪,不许裁员。
他还签署了臭名昭著的《斯姆特-霍利关税法》,把关税提得高高的,试图保护国内企业。结果引发了全球贸易战,美国出口额瞬间暴跌。也为二战的爆发埋下伏笔。
结果是什么?就是价格管制导致灾难。你想啊,经济不行了,企业收入少了,但总统不让降工资。
企业老板怎么办?他只能直接关门,或者把员工全裁了。
如果允许工资从10块降到8块,大家还能保住饭碗;现在非要维持10块,结果就是所有人一起失业。
同时,因为政府托市,物价降不下来,库存永远卖不掉。
甚至出现了那个著名的画面:奶农把牛奶倒进密西西比河。
大家以为这是“资本家的罪恶”,其实这是“政府干预的恶果”。是为了维持政府规定的价格,不得不销毁产品。
本来该像1920年一样18个月结束的“感冒”,被胡佛这个庸医,硬生生治成了长达10年的“癌症”。
后来的罗斯福,号称美国伟大总统,不过是把胡佛的错误药方,加大了十倍剂量而已。
最后,我们来看看现在的世界。
为什么我们现在再也看不到1920年那种“痛快”的复苏了?
因为我们中了“救市”的毒。我们不敢让衰退发生,就不敢让错误的投资出清。
结果就是,经济体里充斥着借新债还旧债的僵尸企业,全社会的效率越来越低,最后陷入漫长的、不死不活的“日本式衰退”。1920年的历史,是奥派经济学留给人类的一座灯塔。
它告诉我们:萧条本身不是灾难,萧条是治疗灾难的过程。
它是市场在刮骨疗毒,在把错误的投资挤出去。
如果你剥夺了市场“生病发烧”的权利,那你也就剥夺了它“恢复健康”的可能。
试图用暖气来假装春天,最后只会被冻死在更漫长的严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