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曾亲手“斩首”自己的央行:那场被遗忘的货币战争,藏着破解美联储霸权的钥匙?

今天的美国人,早已忘却了金属触碰时那清脆的声响。
他们生活在一个被美联储的电子脉冲和华盛顿官僚的印刷机牢牢奴役的幻梦中。
他们虔诚地相信,那凭空创造的“美元”,由一群远离民众的“专家”所调控的利率,以及那个被神化为“独立”的中央银行,是经济繁荣不可或缺的神祇。
这无异于将自由的钥匙交给了狱卒,还将他奉为救世主。
但历史曾有过截然不同的回响。
在19世纪初的美国,空气中弥漫的不是温顺的服从,而是对货币权力高度警惕的硝烟。
那是一个州权与货币垄断权激烈搏杀的时代,一场关于“钱应该由谁创造”的生死之战。
而这场战斗最辉煌的篇章,由一位出身边疆、性情如火、对金融贵族深恶痛绝的总统——安德鲁·杰克逊——所书写。
杰克逊绝非今日教科书所轻描淡写的“粗人”。
他亲历过大陆纸钞“不值一个大陆币”的噩梦,目睹过土地被银行收走的农民的惨状。
他和他的精神导师托马斯·杰斐逊一样,坚信一条奥派经济学后来以严酷逻辑演绎出的真理:
将货币发行权赋予政府或受政府庇护的垄断银行,就等于授予他们一种隐形征税、劫掠储蓄、操纵经济的终极特权。
这不是管理,而是合法化的盗窃;
不是稳定,而是制造繁荣与萧条循环的祸根。
货币,作为经济的血液,必须源于市场的选择(如黄金白银),而非政治权力的任性。
当那个汉密尔顿主义的幽灵——美国第二银行(BUS)——在1816年借尸还魂,获得二十年特许状,企图将触角伸向各州时,它唤醒的不是顺从,而是一头沉睡的巨兽:
各主权州及其人民的愤怒。
杰克逊主义者,这些19世纪的“市场原教旨主义者”,迅速亮出了剑锋。
州权的锋芒:“征税即摧毁”的实战
银行的扩张需要分行,而分行的生存惧怕税收。
州权捍卫者们深谙此道。
就在1816年,BUS诞生的同一年,印第安纳和伊利诺伊州直接将禁令刻入州宪法,不许这个“中央银行怪兽”进入其领土。
这仅仅是开场。
更为精妙而致命的攻击来自北卡罗来纳、佐治亚和马里兰等州。
它们并未直接违宪,而是举起了税收这把“摧毁之权”的利剑,对BUS州内分行课以重税。
其意图赤裸而清晰:
用经济手段,让这个联邦特权的产物在州内无法立足、无利可图,直至窒息而亡。
银行家与他们在华盛顿的盟友自然不肯就范。
他们将希望寄托于最高法院,寄托于那位将汉密尔顿的“默示权力”理论奉为圭臬的首席大法官约翰·马歇尔。
1819年,著名的“麦卡洛克诉马里兰州案”上演。
马歇尔大法官果然写出了那份影响深远的判决,他承认联邦有设立银行的“默示权力”,并掷地有声地宣布:
“征税的权力,就是摧毁的权力。”
他判定,各州不能对联邦机构(BUS被认定为联邦工具)征税,因为宪法和联邦法律至上。
然而,那个时代的美国人,尚未被“司法至上”的神话完全麻醉。
最高法院的判决,在许多州权主义者眼中,不过是一纸充满偏见的错误意见,而非神的最终谕旨。
反抗,并未因九位法官的言辞而停止,反而因这“不公”的判决而愈演愈烈。
法律围剿:俄亥俄州的怒吼与各州的合击
19世纪20年代,战火升级。
俄亥俄州成为了反攻的先锋。
它直接对设在奇利科西和辛辛那提的两家BUS分行,课以每年五万美元的巨额税款——这在当时是天文数字。
当银行援引马歇尔的判决拒绝支付时,俄亥俄人展现了令人惊叹的直接行动力:
州审计长拉尔夫·奥斯本带人径直闯入银行金库,强行取走了十万美元现金作为“税款”。
这并非暴民行为,而是有深刻法理与政治宣言的行动。
俄亥俄州议会随后发布了一份檄文,其观点充满了早期宪政契约论的色彩与奥派对主权分散化的直觉。
他们宣称:
宪法是主权州之间的契约,各州与联邦同样有权解释宪法;
马歇尔为银行张目的判决,是对所有美国公民权利的威胁;
默许这种侵犯,才是对联邦的真正背叛。
他们甚至引用了杰斐逊的《肯塔基决议》,申明州有“废止”(nullification)违宪法案的权利。
紧接着,俄亥俄议会启动了一场堪称天才的“法律围剿”。
他们威胁,若BUS不滚出俄亥俄,将启动一系列瘫痪其运营的措施:
1、禁止州监狱看守关押任何因BUS事务被送来的银行职员。
2、禁止州法院承认BUS的任何财产交易合法性。
3、禁止州法院审理BUS提出的任何财产盗窃指控。
这意味着BUS在俄亥俄将陷入法律真空:
它的财产无法受保护,它的合约无法被执行,它的人员违法也无法被州司法系統制裁——成了一个经济与法律上的“幽灵”。
这是用州的主权工具,对一个联邦特许垄断企业进行的一场精巧的窒息战。
联邦政府试图反击,逮捕了俄亥俄州的财务官,但这反而点燃了更旺的怒火。
很快,肯塔基、康涅狄格站到了俄亥俄一边。
南卡罗来纳对BUS股东征收歧视性税赋。
纽约州和新罕布什尔州议会则通过决议,敦促国会不要再延长BUS那该死的特许状。
一场由下而上、由各州自发形成的反中央银行联盟已然成形。
这不是零散的抗议,而是主权实体对金融集权的系统性反击。
BUS之恶:纸币狂欢与人民的噩梦
各州为何如此痛恨BUS?
仅仅是因为州权吗?
其根源在于BUS作为部分储备金银行和事实上的中央银行,其运作本身就在系统性的摧毁经济与掠夺人民。
BUS拥有巨大的特权:
它是联邦资金的唯一存放处,资本金高达3500万美元(其中政府持股20%),它发行的银行券在全国流通,且能迫使州银行用铸币(金银)赎回其纸币。
这使它能够:
1、进行大规模的信贷扩张:凭借政府存款和其垄断信用,BUS可以发行远超过其金银储备的银行券,发放贷款,创造虚假繁荣。
2、操纵货币供应,制造商业周期:米塞斯、哈耶克阐明的“商业周期理论”在此得到历史印证。
BUS先扩张信贷,催生投机(尤其是西部土地投机),物价上涨;
当泡沫过大,它又突然收缩信贷,要求州银行赎回铸币,引发挤兑和恐慌。
1819年的大恐慌,正是BUS亲手制造的第一场“繁荣-萧条”循环,无数农场主、商人因信贷骤停而破产,土地被BUS及其关联银行以贱价收走。
杰克逊目睹的,正是这种“银行家制造的灾难”。
3、实施裙带资本主义:BUS的大部分股权和贷款流向东部金融精英、政客及其亲友,而非普通农民和小商人。
它用特权创造了一个依附于它的“寻租阶层”。
这与奥派抨击的“裙带主义”、“寻租社会”完全吻合——利润并非来自市场竞争和服务消费者,而是来自政治特权。
因此,各州的抗争,不仅是政治上的“州权vs联邦权”,更是经济上的“硬货币与市场纪律vs纸币垄断与周期操纵”、“生产者与储户vs金融特权阶层”的生死斗争。
税收和法律围剿,是州政府作为民间经济保护者(虽不完美)所能使用的、对抗这种系统性掠夺的少数合法武器。
**
**人民的胜利:杰克逊的最后一击与制度遗产
正是在各州风起云涌的反抗所营造出的强大政治氛围中,安德鲁·杰克逊总统,这位将BUS称为“九头蛇怪物”和“富人的堡垒”的斗士,发起了决定性的总攻。
1832年,当国会提前通过延长BUS特许状的法案时,杰克逊动用了总统否决权。
他的否决咨文是一份奥派货币思想的早期政治宣言。
他痛斥BUS:
1、制造国内外的财富不平等。
2、让富者更富,强者更强。
3、政府不应通过特许垄断来干预经济。
4、宪法并未授权建立这样一个怪物。
5、它的存在是对州银行和人民自由的威胁。
1833年,他更做出了惊世之举:
下令财政部逐步将联邦存款从BUS中取出,转存至多家选定的州银行(被反对者讥为“宠儿银行”)。
这就抽走了BUS的生命线。
财政部长不愿执行,杰克逊便连续撤换两任部长,直至找到愿意执行命令的罗杰·坦尼。
这场“银行战争”愈发白热化,甚至导致参议院对杰克逊提出谴责案(后来被撤销)。
但民意和州权站在杰克逊一边。
1834年,连BUS的老巢、一度支持它的宾夕法尼亚州也倒戈了。
州长沃夫公开谴责BUS,州议会要求国会不再续期。
同年,众议院也站在了杰克逊一边。
失去了政治庇护和经济基础的BUS,特许状于1836年到期后未能延续,就此倒闭。
这场胜利,无疑是杰克逊个人意志的体现。
但更深层地看,这是各主权州和广大受银行周期盘剥的生产者(农民、工匠、小商人)的联合胜利。
是杰斐逊-杰克逊主义的分散权力、警惕金融垄断的理念,对汉密尔顿-马歇尔主义的中央集权、精英金融统治的一次伟大反击。
它证明了,在宪法框架内,州权可以作为抵御货币权力集中的强大壁垒,“征税的权力”在人民手中,的确能成为斩向金融特权怪兽的利剑。
余烬与复燃:历史的教训与当下的奴役
杰克逊的胜利带来了所谓“自由银行时代”,各州银行纷纷成立。
但这并非奥派理想中的纯粹硬货币时代,由于缺乏统一的硬币标准和各州监管松紧不一,欺诈和波动依然存在。
然而,关键的区别在于:
货币发行权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竞争存在了(尽管不完美),任何一个机构都无法像BUS那样全国性地操纵信贷周期。
直到1913年,一个更强大、更精巧、更具欺骗性的怪物——美国联邦储备系统——在危机的掩护下诞生,它整合并终极化了BUS的所有特权,却剥离了其理论上还需受特许状限制的脆弱性。
今天,美国人早已忘记了那场战争。
各州对货币政策的主权反抗?
早已被“联邦至上”和“专家治国”的神话碾得粉碎。
美联储,这个私人股东与政府权力结合的终极产物,通过无限印钞、操纵利率、购买资产,进行着BUS无法想象的、全球规模的信贷扩张与财富再分配。
它制造了更宏大、更频繁的泡沫与崩溃(2000年互联网泡沫、2008年金融危机、永无止境的资产通胀),其“量化宽松”政策,正是系统性地掠夺储蓄者、补贴负债者与金融资产持有者的合法化盗窃。
而各州,对此毫无反抗能力,甚至不得不依赖联邦的转移支付,并最终被其所赎买。
这场属于杰克逊和各州人民的胜利,如今只剩史书中一段苍白的记载。
而他们用税收利剑和法律围剿所对抗的货币奴役,却在更高级的形态上,牢牢掌控着每一个美国人的财富与未来。
州权的利剑已经生锈、钝化,被供奉在博物馆中。
而中央银行的金权巨兽,已成长为笼罩全球的利维坦。
历史没有终结,杰克逊的战斗远未结束,它只是在等待新一代认清货币真相的“人民”再次觉醒。
问题依旧是那个古老的问题:
钱,究竟应该由自由的市场和实在的财富来定义,还是由不受制约的权力来凭空创造?
答案,将决定文明是走向自由,还是奴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