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府又因分赃不均永久关门才最有利于普通人
美国政府的每次关门停摆,不管两党怎么粉饰和相互甩锅,万变不离其宗的原因是:分赃不均。
每次停摆,都是因为财政预算案没有被国会通过。预算案难以通过,是因为每个财政预算案,都是“猪肉桶法案”,两党都要把自己的猪下水塞进去。例如,你共和党要加强边境安全管理,那民主党就说,必须增加医疗保险补助;你要削减非国防开支,我就要求你增加对乌克兰的援助;你民主党想搞气候变化投资,共和党说你不给农业产业集团发补贴,我就让你这个方案过不去。
你要是不知道这是两党的博弈,猛一看,还以为这是两个国家在打贸易战,专挑对方的“麻筋”在“精准发力”:你要是不给我芯片,我就不进口你的大豆。
难道不是一样吗?我民主党知道你特朗普想要调停俄乌冲突,我就专门要求你必须增加对乌援助,否则就让法案搁浅;你民主党要搞美国文化大革命,我共和党就停你学校和科研机构的拨款。你越在乎的事情,我就越提高要价筹码。
每一项预算案的背后,都站着利益团体,都精准地投向各自的票仓。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预算即收买,预算即腐败,预算即权力。所以防范权力扩张的根本性办法,就是切断它的收入来源。
《纸牌屋》里面的桥段:共和党参议员要给他选区的农业产业集团发补贴,同时要把高污染的制造业基地进行转移。利益勾兑立即展开:民主党参议员说,我选区还有一个机械制造基地,里面有2000个就业,你要是答应给把这个基地保留下来,并且也给他们一定的扶持,我就答应支持你的方案。另外,你别忘了,你上次嫖娼、酗酒和吸毒,我是知道的……
勾兑结束。
结果是:农业产业集团的补贴发了,机械制造基地保留了,并且给基地的工人也发放通胀补贴了。
《纸牌屋》看的人触目惊心吗?不。反过来说才正确:它演得太保守了,一些更加重大的阴谋,根本就没有搬上屏幕。
这么拉锯的结果,预算只会走向越来越膨胀。本来是一个单项的事情,结果搞着搞着,搞出一个包罗万象的预算方案;本来是1个亿可以解决的问题,由于两党在这个基础上滚雪球,滚着滚着滚出了10个亿。所以你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本来是“通胀削减法案”,结果法案中有汽车产业本土化条款。
新世纪已经过去1/4了,你查一下美国的预算法案,看看它的开支走势图,只有增加的快慢的问题,没听说过真正的削减。
衡量一个政府是大政府还是小政府,看一项指标就够了,那就是开支水平。因为开支就代表着对市场资源的占用,开支就代表着权力可以发挥影响力的广度和深度。一个开支不断膨胀的政府,说它是小政府,那是不合逻辑的。
税收不够,那就提高债务上限;债务化解不了,那就债务货币化,通过发钞票解决,反正有美元世界货币,全球人民共同买单。债务就这样来到了37万亿美元。
没有人会相信,这37万亿美元会真的偿还;也没有人会真心相信,这样的通胀能一直持续。
斗来斗去,斗的是谁呢?斗的是美国纳税人这个冤大头,反正都是他们出钱。一个不坚守财政纪律、整天寅吃卯粮的政府,最终都是人民遭殃,把矛盾和问题一代一代地往后甩,反正自己执政期也就那几年。
国家利益、全民利益?天真了哈。这是一个被民主政治造就出的裙带集团和党派寡头控制的国家,有的只是党争、盘根错节的压力集团、和撒下一些面包屑贿赂特定群体安抚他们的情绪,而再也没有了一个代表美国全民长远利益的政党。
所以,放心,联邦政府关门,就是玩玩,很快就都会勾兑好、“妥协”好的。
一是这不符合两党的利益。把联邦政府关了,他们怎么掌权呢?这是两党的共同利益。看起来争得面红耳赤,但维持“建制”,却绝对是高度统一的。
二是,财政部的钱发不出来,意味着一大堆嗷嗷待哺的压力集团和巨婴,就没饭吃了,就要闹事了,选票就要流失了。美国有一大批人——据霍普的大致测算,大约有2亿人,都在消费税金,真正的税金净生产者,只有6000万人左右——现在离开政府,都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就会如丧考妣,哭爹喊娘。他们的自由主义前辈们要是看到后世国民这个衰样子,得气得从棺材板里爬出来。
三是,美国毕竟还残存着联邦制的余晖,联邦政府关门后,州政府还在,民众日常生活还有序运行。如果再不赶紧开门,一个知识分子精心编造的惊天谎言就要暴露了:原来没有联邦政府是可以的啊。
我们期望美国联邦政府真正意义上的永久停摆。职能全部取消,人员全部解散,回归邦联时期。各州本来就是国家(state),美国人民没必要供养两个层级的state,增加一层剥削;就像欧洲人民也没有必要供养自己国家的同时再供养一个欧盟官僚集团。如果真的这样了,将是美国人民之福,世界人民之福。
再说所谓的联邦政府停摆后的公务员“无薪休假”问题。
这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们是妥妥的带薪休假,爽歪歪。
根据《政府雇员公平待遇法案》,联邦雇员在停摆期间的工资必须补发,形成法律保障的“追溯工资”制度。例如2019年停摆后,财政部在恢复运作一个月内完成补发,本质上属于延期支付而非取消薪资。
为什么会出现休假的公务员去领救济问题呢?
不是他们没钱了,而是因为美国有救济可领,有纳税人的红包可发,不领白不领。只要开了这个口子,谁不领反而被人觉得傻。
政府能发放多少失业救济,就能制造多少失业人口。甚至,政府能发多少残疾人救助金,就能制造多少残疾人。
公务员领救济了,还能表演他们生活的艰难,能引发社会呼吁政府开门的呼声,甚至引发公众的同情。
然而任何对美国公务员的同情,都是心智不成熟的表现。一个纳税人,整天同情一个从自己口袋里掏钱的人,有点变态。
特朗普政府这次的情况略有不同,他们试图推翻《政府雇员公平待遇法案》和补发承诺,要求国会单独批准薪资,这导致75万联邦雇员面临不确定性。但目前仍属法律争议阶段。
当然,也就是不确定性而已,单独再过一个国会的程序而已。推测最终还是会大面积补发。
我们期望消除美国的奥威尔式的政治语言,将无薪休假从辞令变成现实,这可算是减少财政开支的边际改善。
最后谈谈特朗普宣称要开除民主党公务员。
关于联邦政府停摆,双方都相互甩锅。执政的共和党认为,这是民主党的责任;民主党搬出特朗普以前的采访,他说:谁在执政,关门的责任当然是谁的。
但是谁让特朗普现在是大统领呢,他说是民主党的责任,而且,公务员大部分都是民主党粉,投票的时候都投民主党,所以这次停摆要裁撤人员,先裁撤民主党公务员。
许多人认为这是特朗普在清除政治对手。此话不假。政治,其实就是清除对手的过程——把朋友变得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少少的;就是把权力不断地私有化的过程。如果不是为了把权力私有化,为什么要参与政治呢?
但是权力私有化——一个人当国王,相对于权力公有化——人人都可能是国王,是相对意义上的好事还是坏事?
是好事。
因为前者就是“私有奴隶制”;后者就是“集体农奴制”。前者的时间偏好低,因此注重资本价值和未来的长远利益,把奴隶视为自己的私有财产,剥削征敛有度;而后者时间偏好超高,将在短期内榨干资本价值而不顾长远,奴隶是公共的,因此剥削征敛无度。
其他条件不变,君主制优于民主制。看看君主制和民主制时期的税负水平对比,最能说明问题。
约翰·洛克说:财产不可公有,权力不可私有,否则人类将迈入灾难之门。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财产不可公有,权力私有比权力公有(民主制度下的相互劫掠和通往集体主义)要更不坏一点。当然最好的是,权力既不要公有也不要私有,而是消解它、清除它,让每个人都不受他人支配地自我奋斗、自我决策、自我负责。
那么如果特朗普真的把民主党公务员统统裁撤了,该如何看待呢?
首先要指出,对美国公务员队伍的任何裁撤,都值得支持。因为这意味着财政供养人员的下降,纳税人负担的减轻。
其实,到底是谁去当这个美国公务员,是无关紧要的,他是“三代房利美人”(房利美是美国国企,美国政客经常把自己的亲属安插进去),还是通过竞争考试进去的,都是在增加供养人数。重要的并不是谁去当了,而是把供养人数减下来,让联邦政府变小。
其次,如果他对民主党公务员进行“大清洗”,也是好事。
这意味着被正确理解的“政党分肥制”,回归“杰克逊式民主”。这是托马斯·杰斐逊所倡导的“政党责任制”,即建立政府对民众的直接责任,以及公务人员的轮换制度。
因为只有两个备选项:一是“政党分肥”,即选举授权制度,政党对公众的清晰责任;二是公务人员变成一个压力集团、不受政党轮换影响的永久寡头种姓。
所谓的“政党分肥制”,说白了就是让通过民主选举上台的两党之一,完全地承担执政责任,让民众对一个执政的团体有清晰的归责机制,好的坏的都是你干的,你没锅可甩。由此,可以重建政府对民众的责任,并且消除公务员压力集团,让政客与公务员的责任更加清晰可见。这是“责任政府”的内涵,是一种边际改善。
《彭德尔顿公务员法》出台后,废除了政治任命制度,建立了竞争性考试选拔制度,其实就是引入了中国式的“科举制度”,它扩大了权力准入通道,即扩大了公有化进程;所谓的公务员队伍专业化、去党派化,只不过是公务员集团的谎言,他们就是想要更多的人永久地享受税金贡品,由此建立起一个不受政党轮替和民众诉求制约的、稳定的文官统治制度。
彭德尔顿法案还导致原有的公务员薪酬机制和美国政党机制的转变。原来美国总统都是没有退休金的,公务员也没有,法案之后,则享受供养至死的优厚退休待遇。在政党机制转变方面,原来的政党经费,是从公务员的收入中按比例(约7%)来扣除的。法案出台后,将过去的政党经费保障,从不稳定的公务员募捐,变成了与各类压力集团的协作。这正是美国进步主义时代以来裙带资本主义、垄断国家主发展的转向:大企业和压力集团为政党活动提供资金支持,政党则制定有利于大企业集团的经济政策。大企业集团与政客在“旋转门”之间切换自如。
就这样,一个美国“深层政府”的重要组成部分建立起来了,它就是公务员压力集团。
须知他们与政客,是两个独立、且时常对立的集团。政客必须直接服从于民众的诉求,有强大的民意压力,是有可能根据民意的转向,迅速地削减权力的,因为不这样做就会流失选票,无法继续当选。
但是公务员集团则基本是终身制的,他们不在乎民意,唯一的想法就是扩权。不论谁上台,他们都稳坐钓鱼台,攫取利益。即便是民众有强烈的改革声音,政客回应这种声音,却会遇到公务员集团的强大阻力。因为削减他们的权力,就是削减他们的寻租利益。
这就是特朗普整天对行政部门不满的原因,因为他们是他实现自己理想蓝图道路上的肠梗阻和绊脚石,是最大的保守主义势力。
所以,如果特朗普能够真的把民主党公务员全开了,换上自己的亲信,这是建立共和党政府对民众责任的步骤,再也没有甩锅的可能,对的错的,你们共和党都概括承受。
第三,这将有利于打破公务员的终身制,瓦解不受政党轮替影响的文官集团。
特朗普你这样干,民主党上台后,也会如法炮制,把你的人全给换了,全换成民主党人。
这样,即便是搞政治试验,每个党派都有了更加清晰的纲领,来竞相展示自己的执政能力。比起现在两党的高度趋同化,还是更好一点。民众更有选择了。
实施彻底的轮换,终身制、不受政党轮替影响的文官集团就不复存在了。建立起民众诉求到选举制政客的直达响应机制。
一个公务员,在四年任期结束后,就重新迅速回归市场了,他才有对市场的感知,才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到处乱锤,这会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他们的权力扩张动机,因为回旋镖会射在他们自己头上,他们的乱作为,也会面临社区、邻人的更加强烈的杯葛,由此建立起对社区的热爱,因为他们的命运不再与社区分裂,而是连为一体。
担心他们任期短,会更加在任期内大捞一笔吗?其实不会。除了前述原因,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这时候责任和民众的归因十分清晰,他们与政党命运连为一体,在民主选举制度下,这种做法将直接葬送这个党派的前程,党派首领会在第一时间将其开除。
综上,如果特朗普真的可以把民主党公务员全给开了,这将回归杰克逊式民主机制,重建政党对民众的责任,建立清晰的归责机制,并打破不受权力轮替的文官压力集团。
这也将对瓦解联邦中央集权起到关键性作用,因为没有这些人千方百计地、稳定持久地扩张自身,联邦集权制度就无法建立,地方和社区自治就会蓬勃成长,走向权力去中心化的自由之路。
以上,是纯粹理论上的推演。凡是理论的,必然是现实的。凡是不符合理论的,恰恰在现实中更不可能,只会不断掩盖和加剧问题和矛盾,令未来的解决更加困难,造成的危害更大。
这也绝对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有着切实的经验证据。在19世纪,作为一个集成托马斯·杰斐逊的思想、有着坚定的自由主义纲领和原则的杰克逊民主党人,就是这样干的,而且很成功。
我们当然知道,以美国民众现在的国家主义崇拜观念,即便实行了“政党分肥”制度,也不一定能实现权力的迅速削减;以现在美国的制度固化和盘根错节的压力集团,上述方案短期内断无实现的可能。但是,理论就摆在那里,你选择与否,是你的事情,不是理论的错;再说,当今美国已经这样了,革新一下,又能差到哪里去?
归根结底,美国人民需要一场精神气质的彻底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