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的癌细胞:是特权垄断而不是资本垄断,特权是如何吸干你的钱包与未来

在人类社会的经济肌体里,潜伏着一种最古老、最顽固的癌细胞。
它不像禁令那样,直接切除某个器官,引发剧烈的排异反应;
它以一种更隐蔽、更具欺骗性的方式,悄悄地寄生在健康的组织中,吸食养分,阻碍生长,最终让整个系统陷入僵化与衰败。
这个癌细胞,就是政府授予的“生产特权”,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垄断牌照”。
 “效率垄断”与“特权垄断”的天壤之别
“效率垄断”与“特权垄断”的天壤之别
这种干预行为的逻辑,看似比直接的禁令要“温和”得多。
政府并不禁止某个行业的生产,它只是说:
在这个行业里,只有我指定的、拥有“牌照”的少数几家企业或个人,才有资格进行生产和销售。其他人,一概不准进入。
名义上,这种做法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为了“保证服务质量”,为了“维护公共安全”,为了“避免恶性竞争”,为了“稳定市场秩序”。
每一个理由,听起来都像是在为消费者着想。
但实质上,这是一种最赤裸裸的权力寻租和制度性抢劫。
它用法律的暴力,为少数特权阶层建立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护城河,让他们可以安逸地躺在河内,向被剥夺了选择权的消费者,征收一种名为“垄断价格”的贡赋。
自由市场中,不存在有害的“垄断”;
所有对消费者构成长期损害的垄断,都必然是、而且也只能是政府强制力的产物。
理解了这一点,就能立刻分辨出真正的朋友和伪装的朋友。
在纯粹的自由市场中,一家企业有可能通过卓越的效率、创新的产品和低廉的价格,占据巨大的市场份额,甚至在短期内成为唯一的供应商。
这是“垄断”吗?
从市场份额上看,是的。
但这是有害的吗?
恰恰相反,这是对消费者最大的福音!
亨利·福特发明了流水线生产,将汽车的价格从奢侈品拉低到了普通中产家庭都能承受的水平。
在那个阶段,福特汽车公司几乎“垄断”了大众汽车市场。
但他是如何获得并维持这种地位的?
是通过为消费者提供前所未有的价值!
消费者是自愿地、踊跃地把钱投给了福特,因为福特的产品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这种基于消费者“用脚投票”而形成的“效率垄断”,是脆弱的、动态的、永远处于被挑战状态的。
只要福特稍一懈怠,提高价格,降低质量,立刻就会有新的竞争者——比如通用汽车——用更多样化的车型和更先进的技术,来抢夺他的市场。
在自由市场中,没有任何一家企业,无论它多大,能够永远躺在功劳簿上。
王座之下,永远挤满了虎视眈眈的挑战者。
唯一的护城河,就是持续不断地比所有对手更好地服务消费者。
 城市的痼疾:出租车牌照
城市的痼疾:出租车牌照
但政府授予的“特权垄断”,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它的护城河,不是由消费者的满意度构成的,而是由警察、法庭和监狱构成的。
让我们用几个具体的案例,来看看这种制度性癌症是如何运作的。
第一个案例,是全世界各大城市都曾普遍存在的“出租车牌照”制度。
名义上,政府限制出租车牌照的数量,是为了“防止交通拥堵”,为了“保证司机收入稳定”,为了“确保乘客安全”。
听起来多么体贴入微!
但实质是什么?
实质是政府人为地制造了稀缺。
一张铁皮牌照,本身毫无价值。
但当政府宣布,没有这张铁皮,就不准上路提供出租车服务时,这张铁皮就立刻变成了价值连城的“特权凭证”。
在纽约、香港等城市,一张出租车牌照的价格,曾一度被炒到上百万美元。
这笔钱,最终由谁来买单?
毫无疑问,是消费者。
因为牌照的稀缺,导致出租车数量严重不足。
在高峰时段、在偏远地区,打车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消费者被迫忍受长时间的等待和司机恶劣的服务态度。
因为司机知道,你别无选择。
牌照的高昂成本,这笔费用必然会通过更高的车费,转嫁到乘客身上。
乘客支付的每一笔车费中,都有一部分,不是在为司机的劳动和车辆的折旧付费,而是在为那张“特权铁皮”的租金或利息付费。
这是一种纯粹的、毫无道理的“垄断税”。
而那些被挡在护城河外的潜在竞争者呢?
那些想开出租车但买不起牌照的司机,那些想用更灵活的方式提供服务的创业者,他们进入市场的权利被剥夺了,他们的企业家才能被白白浪费了。
唯一的赢家是谁?
是那些最早免费或低价获得牌照的“幸运儿”,以及发放和管理这些牌照的政府官僚。
前者可以什么都不干,仅靠出租牌照,就能坐享其成;
后者则通过这个制度,获得了巨大的权力和寻租空间。
这个持续了几十年的骗局,是如何被打破的?
是被更强大的政府监管吗?
不是。
是被市场的创新力量——Uber和Lyft这样的网约车平台——所冲破的。
这些平台,利用技术,绕过了政府的牌照壁垒,直接将成千上万愿意提供服务的私家车主,和需要出行的乘客连接了起来。
消费者用他们的手机,瞬间就投出了自己的选票。
他们选择了更方便、更便宜、服务更好的网约车。
旧的出租车垄断体系,在这股市场力量的冲击之下,摇摇欲坠。
而那些出租车牌照的持有者和背后的政府机构,他们的反应是什么?
是去提供更好的服务来竞争吗?
不是。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要求政府动用暴力,去取缔这些“非法运营”的竞争者,去维护他们那早已腐朽不堪的特权。
这个案例,再清晰不过地揭示了“效率垄断”和“特权垄断”的天壤之别。
前者拥抱竞争,后者憎恨竞争;
前者服务消费者,后者奴役消费者。
 历史的掠夺:食盐专卖与强制性卡特尔
历史的掠夺:食盐专卖与强制性卡特尔
如果说出租车牌照是一个城市级别的癌细胞,那么,让我们再来看一个国家级别的、历史更悠久的案例:食盐专卖。
在中国历史上,长达两千多年的时间里,历代王朝都实行着“盐铁官营”的政策。
名义上,这是为了“充实国库”、“稳定物价”、“保障民生”。
但实质上,这是一种最基础、最残酷的垄断剥削。
盐,是每个人生存都离不开的必需品,其需求弹性极低。
这就意味着,无论价格多高,人们都必须购买。
当政府禁止任何人(除了它自己或其指定的代理人)生产和销售食盐时,它就等于扼住了每一个国民的喉咙。
政府垄断下的食盐,价格远远高于其生产成本。
这中间的巨大利差,就是一种全民必须缴纳的、无处可逃的人头税。
为了维持这种垄断,历代王朝都制定了极其严酷的法律,将任何私自制盐、贩盐的行为都定义为重罪,甚至可以处以极刑。
但正如禁酒令和禁毒战一样,只要存在暴利,就必然存在市场。
于是,与“官盐”相对的,是一个庞大的“私盐”地下网络。
无数的“盐枭”,冒着生命危险,组织生产和走私,为民众提供更便宜的食盐。
他们中的一些人,比如唐末的黄巢,事实上埋葬了李家王朝,比如元末的张士诚、方国珍,也在群雄并起之际雄霸一方。
一部中国的“盐政史”,就是一部政府利用垄断特权进行无情掠夺,而民间力量用“黑市”的方式进行顽强反抗的历史。
它雄辩地证明,当政府垄断了生活必需品的生产时,它就从一个“保护者”,蜕变成为了最危险的“掠食者”。
除了直接的牌照和专卖,现代政府还发明了无数种更隐蔽、更“技术化”的授予特权的方式。
比如,强制性的行业卡特尔。
名义上,政府出面组织一个行业的所有企业,成立一个协会,规定统一的最低价格和生产配额,是为了“防止过度竞争”、“保证行业健康发展”。
但实质上,这是在用国家的强制力,来帮助一个行业的现有企业,实现他们梦寐以求但靠自己永远无法实现的“卡特尔垄断”。
在自由市场中,卡特尔协议是极其脆弱的。
因为总会有某个成员,为了获得更大的市场份额,而偷偷地降价或超额生产。
只要有一个“叛徒”,整个价格同盟就会土崩瓦解。
但当政府介入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政府变成了这个卡特尔的“总管”和“执法队”。
任何敢于降价的“叛徒”,都将面临政府的惩罚。
于是,整个行业,就变成了一个受法律保护的、铁板一块的垄断集团。
这种制度,对谁最有利?
对那些效率低下、不思进取、本来应该在竞争中被淘汰的“僵尸企业”最有利。
因为卡特尔保护了他们,让他们可以舒舒服服地按照政府规定的高价,卖掉自己那份配额的产品,而不用担心被更优秀的竞争者抢走客户。
对谁最有害?
首先是消费者,他们被迫为一个本来可以更便宜的产品,支付更高的“卡特尔价格”。
其次,是那些想进入这个行业、更有效率的潜在创业者。
他们被这堵由政府和现有企业共同筑起的高墙,挡在了门外。
最终,整个社会的效率和创新能力,都被这个“强制性卡特尔”所扼杀了。
一个本应充满活力的行业,变成了一潭死水。
无论是出租车牌照、食盐专卖,还是强制性卡特尔,这些形形色色的政府特权,其内在逻辑都是完全一致的:
通过法律,限制合格生产者的数量,将一个本可以充分竞争的行业,变成少数人的特权俱乐部。
消灭了价格竞争,通过牌照、专卖或价格管制,剥夺了消费者用更低价格购买商品或服务的可能性。
用高昂的准入门槛,扼杀了创新和效率提升的最大源动力——来自新进入者的挑战。
这种管制最终的目的是实现财富转移。
将本应属于消费者的“消费者剩余”,以及本应属于更有效率生产者的利润,强制性地转移到特权持有者和政府官僚的口袋里。
任何偏离自由进入、自由定价的干预,无论其言辞多么动听,其最终结果,都必然是让消费者付出更高的代价,让社会整体变得更贫穷、更僵化。
 唯一的解药:自由竞争与消费者主权
唯一的解药:自由竞争与消费者主权
真正能够保护消费者的,从来不是政府颁发的那张牌照,而是自由市场中那只永不休眠的“看不见的手”——是千千万万个为了争夺你的钞票,而必须绞尽脑汁、提供更好、更便宜服务的企业家们。
因为自由竞争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发现与迭代过程。
它允许甚至鼓励“创造性破坏”的发生。
当Uber挑战出租车、当特斯拉颠覆传统汽车巨头、当流媒体取代传统电视时,短期阵痛不可避免,但社会获得的却是出行、环保与娱乐方式的巨大飞跃。
这套动态机制确保资源永远流向能更高效利用它的地方,让整个社会的财富蛋糕越做越大。
在这套体系中,至高无上的主权掌握在消费者手中。
消费者每一次的购买决策,都是一张投给未来的选票。
消费者选择性价比更高的商品,就是在奖励创新与效率,惩罚懒惰与僵化。
正是这亿万个微小的、日复一日的“用脚投票”,汇聚成了驱动文明前进最根本的动力。
消费者的偏好,是企业家行动的唯一指针。
因此,任何试图用“特权”取代“竞争”、用“管制”取代“选择”的政策,无论其初衷被描绘得多么美好,本质上都是在剥夺消费者的主权,并最终侵蚀社会繁荣的根基。
它试图用一个静止的、由少数人设计的蓝图,去替代亿万人在动态互动中创造的、充满无限可能的鲜活秩序。
所以,杀死市场的,从来不是“垄断”,而是扼杀竞争的“特权”。
而捍卫自由与繁荣的唯一途径,就是永不妥协地拆解特权,坚定不移地拥抱竞争。
将选择权夺回来,交还给市场,交还给每一个消费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