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是不存在的

几年前我写过一篇文章，叫『[怎样成为一个天才。当时我煞有介事的告诉人们，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天才，并且玩笑似的把自己叫做“天才”。今天是双11，我想送给大家一份礼物。我要告诉大家一个秘密：我撒了一个谎。其实世界上不存在天才这种东西，“天才”这个概念根本就没有定义。

我写那篇文章，只是讲了一下怎样做一个合格的科学家，怎样更好的解决问题。那些所谓“成为天才的方法”，其实跟天才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我？我其实从来就没认为自己是天才，只不过我比很多人先意识到“天才的不存在性”而已。我曾经想成为天才，但后来我发现，“天才”这个词毫无意义啊，只是愚弄人的工具而已，所以就忙别的事情去了 :p

我知道有人会反驳说，爱因斯坦，费曼，图灵，或者邱奇（Alonzo Church）…… 这些人不都是天才吗？我问你啊，你见过爱因斯坦，费曼，图灵，跟他们聊过吗？没有吧，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天才？仔细想想，你头脑里关于他们的信息，都是哪里来的？

答案是，都是从别人嘴里来的！从老师嘴里，从本领域的专家们嘴里，从影视节目里，网络上，书上（传记）…… 总之，你没有亲自跟他们谈话。就算你亲自见过他们，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是天才？你是以什么标准判断的？

所以，说一个人是天才，其实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总有人喜欢吹捧一些人，把他们吹成“天才”。最后一传十十传百，就真有人以为他们是天才了。最喜欢把别人吹成天才的人，莫过于传记作者了。

在『 图灵的光环 』一文里，我指出了『图灵传』作者的片面性，对图灵的各种吹嘘，对其他人的肆意贬低和歪曲。基本每一个“天才传记”的作者，都是这种德行。多年以前，我看过 John Nash 的传记『美丽心灵』，它的作者口气跟『图灵传』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都会强调一件事：这个人做的事情，其他人都做不了，想都别想！

为什么传记作者喜欢这样夸耀别人呢？因为他们就是靠那个吃饭的。他们很多根本不懂那些理论是什么，就跟猎头对于技术的理解深度差不多。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别人是不是天才呢？当然了，把一个人吹得天花乱坠，就会有很多人想买他们的书！大家都仰慕这位天才，想知道他为何那么聪明，所以就买了书。

还有一种喜欢把别人吹嘘成天才的人，就是他的同伴们：同学，同事，校友之类的。我在 IU 的时候，每次提出一个什么无关紧要的点子，总是有人想把我捧上去，鼓动我发表一些其实没啥价值的东西，把我吹得很神，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后来我发现，这种人并不是真的欣赏我，而是有他们自己的目的。

如果你把一个同伴吹成天才，你不就成了天才的同伴了吗？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大家都认为他是天才的时候，你就是天才的同学了。你就可以“不经意”地提起“当年我坐在他旁边那个办公桌”，“他的办公室就在我头顶上”之类的事情了 ;-) 当然你吹嘘的这个人，应该要比你强一些，不然你干嘛不吹自己呢。可是呢，这个人有多聪明，就不一定了。

图灵的天才名号，很大部分就是他的同僚或者接班人们搞的政治。计算理论领域的研究者们，几乎都是图灵的“利用者”，图灵是他们的工具。本来很简单就可以说清楚的原理，硬是要用图灵机搞得无比复杂，乌七八糟的。他们当然很愿意告诉你，图灵是一个天才，图灵机是无比伟大的发明，没有图灵就没有计算机科学！而实际上呢，没有任何一台早期的通用计算机接受过图灵的启发（Enigma 机器不是通用的计算机）。

你一直被图灵机蒙在鼓里，直到有一天你听说一个叫 Neil Jones 的人。他用一种比图灵机简单很多的模型，解释和证明了完全一样的定理，甚至更加严格的定理，证明的方式也严格很多…… Neil Jones 是天才吗？相对于图灵，他更接近一个负责的科学家，然而他当然也不是天才。

不仅天才的名号是如此，很多业界的“牛人”，也都是这样吹起来的，比如 Google 很有名的那几个牛人。我见过有些人很喜欢说这样的话：“当年我在 Google 的时候，Jeff Dean 就在我头顶上那个办公室……” :p

“天才”还有一种用途，就是从心理上打击你的对手，让他们紧张。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同学知道我学习好，又自知超不过我。后来，我就发现他很喜欢在我耳边说这样的话：“你看人家某某做了什么什么，可比你聪明多了，上高中就已经是少年编程天才了！你现在才在学……” 明白了吧？有人无法从能力上战胜你，他就想出一个心理战术，类似于激将法。他把别人叫做“天才”，用以激发你的嫉妒心或者心理不平衡，导致你最后失误或者崩溃，这样来战胜你。

很聪明就是天才吗？到底什么是天才？其实“天才”这个词，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天才是怎么产生的？为什么会产生？等你有一天醒悟过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政治！总有人喜欢利用“天才”这个称号，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让自己沾光，或者利用“天才”的名号来打压或者利用其它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喜欢跟人“比聪明”的人，其实是很傻的。他们没有意识到，把自己的智力或者能力跟其他人比，其实让自己落入了居心叵测的人的圈套里，以至于被他们利用或者奴役。名义上叫你是“天才”，而其实呢，你只是一个工具或者奴隶。

我并不是说人一定不能被别人利用，暂时被人利用也是一种谋生方式。我只是在告诉你，历史上和你身边的很多所谓“天才”身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我并没有觉得这种事相对于人类社会的其它龌龊事情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地方，我也没说你得为此做什么，改变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是很多人不知道的信息，知道了是有好处的。

当然我并不否认爱因斯坦，费曼，达芬奇之类的人物是很聪明的。我很尊敬他们，然而他们是天才吗？…… 说到这里，这样的问题还有意义吗？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天才这种东西。所有喜欢给你提起“天才”，对他们各种夸赞和崇拜的人，要么是有政治目的，要不然就是还被蒙在鼓里。

所以呢，不但天才出于勤奋，而且天才出于政治。“天才”这个词，根本就不应该在人们心目中继续占据重要的地位。世界上有远比聪明更重要的东西。去除“天才”在你心中的地位，你的心灵才能得到解脱，获得自由。这可能就是我最后一次跟大家提起“天才”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