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维度论之权力的本质

《人类简史》作者赫拉利认为，人类从动物变成万物之王，根源是（基因突变）获得了虚构故事的能力。一个猩猩部落一般只有20-30头猩猩，再多就会出现混乱而分化。但是，因为虚构能力，原始部落达到了150人（顿巴数）上限，有了分工协作的前提。于是文明起航了。

文明的发展，就是不断虚构出新词的过程。比如人权、自由、平等、公正、法律、公司、国家……等等概念，被虚构出来，由此构建了人类“想象的秩序”——即我们现在的社会。

我们今天就八一八一个虚构词：权力。

一、绝对权力。

虚构词与实词相对应。比如，太阳，就是个实词，有形状有大小，你能把它指出来。但虚词，你就无法指出实物。比如权力，长啥样？

但你又能感受到权力的存在——所以人类大脑接受虚构词，是为了描述个人的某种感受。

正因为如此，虚构词在每个人脑子里，肯定长的不一样。要说清楚不容易。为了避免枯燥，我就讲个科幻故事来聊。

有3个外星人ABC，一女二男，因为某个意外，穿过虫洞，来到了地球上。

他们是普通的外星人，但因为所在星球文明维度极高，对个人保护很好——衣服为原子液态金属保护衣，高级又智能，在穿越虫洞时自动保护他们。很多不靠谱的科幻作品，总是让人穿着普通衣服就在时空隧道跑来跑去，早就压扁分解了。

看过美国科幻片《终结者》2的都应该对液态机器人有概念。原子液态保护衣比它还高级。不同的是，只作为衣服穿在外面，里面包裹的还是生物体。

这衣服能变化——液态原子流动，重新组合，就成各种形状。受内部的外星人控制。

这衣服很智能——有翻译功能，识别危险功能，自动保护功能……等等。比如，外星人很快收集地球语言信息，就能跟地球人对话——他们说他们的话，衣服翻译成地球语言。再比如，你打不着他，只能打着他的衣服。

由此可见，在高维文明，家暴、校园凌霸之类根本就不存在——消除暴力，科技才是最终解决之道。

外星人的衣服智能系统经过测算，告诉他们，离母星太远了，有上千亿光年，回不去了——这虫洞有点大。

而周边星球，也没有其他智能生命。也就是说，他们只能在地球上生活下去了。

在3外星人眼里，地球还很原始，地球人暴力值太高，处于原始阶段，文明维度很低——尽管如此，他们毕竟来自高维文明，只会文明行事。于是装成地球人，去打工，先养活自己。他们找到一个比较偏僻的餐厅，女的做了收银员，2男做了服务员。

没想到，遇到打劫——要我们地球人呢，知道钱是老板的，命是自己的，把钱给劫匪就是了。但外星人不懂啊，以前没遇到过。所以就质疑打劫的，说你打劫不对。

故事设置在美国，2个劫匪设置成黑命贵的人，已经习惯零元购了，居然遇到一个女的教训自己，于是就上前来教训女外星人不长眼。

刚开始女外星人，不想惹事，只是抱着头，随便他们动手动脚——反正穿着保护衣，没事。没想到劫匪上了瘾，把她按在地上要强奸她。这下触发了衣服的保护系统——于是女的一挡，劫匪就弹飞了，摔断了一条腿。

然后警察来了。发现女的没身份证明，认定是偷渡。

在法庭上，劫匪又反咬一口，说女的勾引自己，想获得身份，自己不同意，才被打……如此颠倒黑白，让女外星人很是震惊。质问：哎，你们怎么能撒谎呢？——估计她的文明无法理解。

法官本着“法律保护本国人”的原则，加上政治正确的影响，判处女的偷渡、伤人成立。于是入狱。

监狱里，女外星人也被各种欺负，终于爆发了——两个男外星人把她救出监狱，在监狱门口，就跟狱警打了起来。

越打越大——警察、国民卫队、军队……都打不赢这三个。

为什么呢？因为所有地球的武器都伤不着他们。

在这里，我们开始谈第一个概念——绝对权力。

权力是什么？就是暴力的力量。本质是暴力，具有强迫性。

权力最初是在个体间诞生，体现个体的力量。比如两个猴子打架，争夺猴王之位。暴力值最高的那个，把所有猴子都打败了，它就成为权力最大的猴王。

个体权力在暴力中体现。比如，一个人揍另一个人，表达的就是权力：我能强迫你。家暴，男人对女人宣示权力。假如你在外，遇到别人欺负你，其实就是对方在向你展示权力。

一个人暴力力量越大，个体权力越大，当他可以打败所有人时，他就获得了绝对权力。比如，故事中的三个外星人，就拥有绝对权力——地球人打不着他们，他们单向打地球人。

二、相对权力。

有绝对权力，就有相对权力。我们继续故事：

外星人保护衣里面的保护系统，想当的硬核——能让所有射向他们的子弹，反弹回到原位。这就要命了。所有参与打外星人的，都牺牲了。

最后谈判专家上了（没武器），才知道，这三货是外星人。

美国军方想跟外星人合作，研究武器。但外星人不干。说，你们他妈的太野蛮了。我们不想跟你们打交道……谈判结果是：划了个独立的小岛给他们——约定双方互相隔离，互不打扰。于是三外星人，去了军方安排的一个秘密小岛。

没想到消息漏出来——打架动静这么大，死这么多人，消息也瞒不住啊——广大人民群众不干了，说：外星人也要守法啊。杀我们这么多人，凭什么不受惩罚？

愤怒的人群游行，高呼：绞死他们！报仇！

军方有关部门正好研发了一些新武器，也想在外星人身上试一试……于是，大战开始了——这说明，一部分精英和狂热民众相结合，往往带来灾难。

地球人琢磨的是：你们才三人，总得休息吧？我们车轮战，耗死你们——不干死外星人，地球尊严何在？毕竟好莱坞影片告诉我们，每次地球都能赢到最后。

但是这次真不一样了……地球被打得鬼哭狼嚎。美国军方联合全世界军队，各种武器都尝试了，都没用。

地球的相对权力，遇到高维的绝对权力，瞎菜了。

这里，我们谈第二个概念——结构权力。

结构权力是一种相对权力。两个人力量差不多时，一对一打的话，有输有赢。如何才能保证稳赢呢？群殴！联合几个人，去打另一个人。

当这种联合呈现某种结构和系统时，公权力就诞生了。比如国家、政府、军队等。

也就是说公权力，是一种结构权力，它由不同的人，在一个结构的不同位置，互相有关联而组成一个系统。系统运转，公权力就诞生了。

公权力本质是群殴，个人无法对抗系统群殴。

结构权力有如下特点：

1、系统化和专业化，体现结构的力量。

比如警察专业抓人，法院专门审判判决，军队专门对外用兵。

2、结构与位置决定权力大小。

结构权力来自组织和系统的协调行动力，组织越科学、协调性越好，力量越强大。

比如，在金字塔型的权力结构中，是层层向上负责的运转模型；位置高的可以强迫位置低的。在扁平化权力结构中，比如四边形的结构，权力会互相牵扯制约。

3、人可以随时被结构剥离。

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在结构中很有权力，但是这个权力他无法戴在身上——这是跟绝对权力最大的不同。

举个栗子：中国古代皇帝有巨大权力，但却经常被太监、大臣、节度使干掉。为什么，因为他的权力是结构权力，无法拿在手上用。

比较一下外星人的绝对权力——保护衣穿在身上，保护力量就在身上，能变成自己的个人力量。但皇帝做不到，他自己没有力量，必须他人保护。他人一背叛，自己就歿了。

4、权力结构改变，就是变革。

所谓政治改革，就是指结构温和的渐变。而打破原有结构，重新组建，就是革命。

三、结构权力的运行。

继续故事。

地球投降了。把这三外星人供起来……派了美女帅哥去伺候他们。

当然，这是地球韬光养晦的策略——派去的都是间谍。希望通过接触，找到外星人弱点，再消灭他们。

民间也成立了很多打外星人的组织，都在积极研究外星人弱点，誓死要打败外星人。

间谍们搞很多计策，比如美人计，帅哥计，都没奏效。后来研究出一种病毒和生化毒的复合产品。

但外星人的保护衣太先进了，能识别食物毒性成分——膜拜啊！

三个外星人假装中毒晕倒——身边间谍们，用特殊铁链把他们绑了起来……幕后的军方高官欢呼着来审问外星人。

外星人问：既然大家都签了合约，和平了。你们干嘛还要害我们呢？这不是不守约吗？

地球人说：你们杀死了我们这么多人，就是地球的敌人。对敌人，还守约什么啊。

外星人说：卧槽，那我们只能大开杀戒了。

地球的铁链根本锁不住外星人……于是双方又打起来了。地球动用了核弹……还是没伤着外星人，但炸坏了其中一个外星人的某个智能系统。

这把外星人真惹毛了……联手把地球上凡是有导弹（制导系统）的地方全部炸了。打得腥风血雨……地球死了40多亿人。完全失去反抗力量。世界末日的感觉。

各国军队基本上都死光了，战斗被迫转入地下，武器也只有小手枪之类，毫无威胁……剩下的地球人都是平民。

三个外星人，从此在地球上横着走。

此时，平民中出现了背叛地球的“球奸”。他们跪舔外星人。外星人分封他们统治领地。由此建立了几个“球奸”政府，管理地球——管理水平，有高有低。不过各地恢复了法律和秩序。

最高权力机构是外星人召开的政府联合会议，简称联合会。

联合会两大主要议题：1、如何消灭反抗。2、如何调整各国管理结构，使其更合理。

三个外星人，原来都是普通人，并不懂权力结构如何改良。只能拿着地球做实验，不断调整管理模式——好在他们文明本来高维，对契约比较尊重……不少地球人发现其管理不坏。于是球奸越来越多。

当然，三个外星人也找到了权力至高无上的快感，就免不了会被一些球奸利用来胡作非为。所以地球上始终存在反抗组织和“锄奸”运动——干不掉外星人，干掉几个球奸还是可以的。

球奸政府都是地球人在管理，运行的也是结构权力。

结构有好有坏。好的结构，运行摩擦力小，能运行长久；坏的结构，运行效率低、摩擦力大，过段时间就会崩溃。

**结构权力的设置，**关键看中心逻辑——即围绕什么原则而建结构？

历史上有两套原则：暴力和信誉。

你是让大家怕你，而听你的话呢？还是让大家相信你，愿意跟你干？

从皇权的历史可以看到，用暴力原则建立的结构，会让人恐惧，但总是维持一段时间，就因为不适应社会发展而崩盘。

但用信誉原则建立的结构，能不断调整自己，适应社会发展——典型如英国王室。守信的楷模。

任何人，只要不太笨，都愿意跟着说话算数的、有信誉的人干活。

不同的球奸政府，使用不同的权力结构。

结构权力的运行，很复杂。包括观念部分和利益分配部分，这里不展开了。

就提一下荷马史诗中的《特洛伊之战》，双方为了美女海伦打了一场大战，死了无数人——作为文学作品，海伦之美塑造很成功。但是不符合权力的运行逻辑——别说希腊是正经国家，就是黑社会老大，也不敢说“为了我一个人睡美女，请大家去牺牲吧！”。黑老大这么说，都会被小弟砍的。

四、分权与制衡。

继续故事。

最后，此事惊动了爱情女巫。

爱情女巫隶属宇宙评估系统，曾被派往地球评估文明。她隐藏外星身份，与一个地球帅哥谈恋爱。后因为有急事，离开了地球。她在地球帅哥身上留下一个报警粒子，一旦帅哥有生命危险，信息会传递给她。

帅哥是个医生，在大战中幸存下来。结果有一天，遇到几个球奸的爪牙跟锄奸人员打起来，无端受连累，身负重伤……于是爱情女巫赶回了地球。

女巫救治好男友。同时代表地球跟外星人谈判。

外星人跟女巫一交手，马上就知道她是真的女巫。因为她也有液态保护衣，而且比3外星人的还高级——可以锁住甚至关闭外星人的保护系统。绝对权力，就高于一般外星人。

同时，她是宇宙管理系统中“有编制”的人，背后有时空警察、时空管理局等一大套（星际）结构权力支撑——别说三外星人打不赢她，就是打得赢，也不敢轻易打她。

三个外星人认输，女巫却没有消灭他们，而是谈判。

谈判结果是：地球现有国家，每个分成五块领地，其中三块分别交给三个外星人管理；一块由纯地球人管理；还有一块空置，主要是荒地高原等，为自由飞地——不希望任何人管理自己的人，可以去开荒，自己建立自治管理。

三个外星人只能在自己领地活动。但普通人可以在领地之间自由选择——谁管理得好就去那里。如果某块领地的人跑光了，超过20年后，其地盘就归属周边人口最多的领主。

和平契约签订后，女巫上报了时空管理局备案。

这里，开始谈分权与制衡。

3个外星人本来有绝对权力，地球人制约不了他们。只有力量相当的女巫才可以。

女巫对地球的管理划分，也体现了分权制衡原则：

拆分三个外星人，让他们互相竞争，形成制衡。通过契约，把外星人的绝对权力限制在自己领地。

如果他们在自己领地乱来，民众可以选择离开——人一旦跑光，他就可能失去这块领地。这是来自民权的制约。

最后，和平契约上报时空管理局备案，再加一层制衡。

有一个寓言故事很有名：讲羊如何制服老虎。

上帝给了一群羊两只老虎，由羊来决定选哪一只。不被选上的就被上帝关起来。羊群经过思考，决定让一头老虎吃得膘肥体壮，另一头老虎则饿得精瘦。眼看瘦老虎快要饿死了，羊群才请上帝换一头。这下瘦老虎明白，自己的命运是操纵在羊群手里。于是对羊群特别客气，只吃死羊和病羊，健康的羊都不吃了……很多人用这个故事来说明，民主（羊）如何制约公权力（老虎）的。

我一直说，在现实世界，这就是个伪鸡汤。因为真正重要的角色是上帝！——上帝在定规则，并且执行规则。制约的力量其实来自上帝。如果没有上帝，羊如何能制约老虎？就算双方有契约，老虎也可以不遵守啊。

所以，这个鸡汤最关键的问题是：上帝在哪里？

这里，爱情女巫解决了这个问题。她把契约交给时空管理局——他们充当了上帝的角色。由此，权力制衡才算真正完成。

通过以上权力设计，会促使外星人管理好自己的领地，把他们的高维文明技术等，逐步带给地球，提升地球的文明维度。

五、画蛇添足。

这个故事来源于我写的剧本。不是好莱坞的地球中心论版本。相反，地球位置很边缘，谈了很多扎心的问题。

比如女巫的帅哥男友，质问她：为什么不把3个外星人抓起来？他们杀了这么多地球人，凭什么还让他们管理地球？

女巫回答：

1、她属于评估系统，抓人不是她的权限。需要提请时空警察。

2、根据她的评估，时空警察也不会抓3外星人。因为他们始终是被动还击，没有主动进攻地球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星际法》允许的。3个外星人是在法律框架内，进行自我保护。他们没有进攻型武器——伤害地球人的每个弹药，都是地球人自己造的。

3、地球由于文明维度不够，还没有纳入星际管理。时空警察来了，也只会保护3个外星人，不会偏向地球人……说不定局面对地球更不利。如果时空法院判决外星人正当防卫无罪，那地球可能作为私有财产，整个赔给他们。到时，女巫都不能管了。

帅哥觉得很不公平，说：他们再正当防卫，也不能杀这么多地球人啊。

女巫说：那是你们地球人自己找的啊。打不赢还非要乱打。

帅哥说：难道宇宙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吗？

女巫说：没纳入星际管理的地球，本来就是丛林。

女巫认为，责任主要在地球。3个外星人并非真的危害了地球。而是地球人基于自己的原始恐惧和虚幻的理念，非要消灭它们……发现打不赢时，还不会及时止损，非要毁约……这些都反映了地球的文明太低维，缺智慧、喜好暴力解决问题、做出错误决定还死不认错——那就得为自己行为付出代价。

女巫形容地球和3个外星人所在星球的文明差距，是人和蚂蚁的差距：你消灭了一群蚂蚁，人类法院会判你有罪吗？

太扎心了！

结论就是：人类还得努力发展高科技。别哪天真遇到外星人，真瞎菜了。

再添一足：

如果把人类社会类比为网络游戏。权力结构就是操作系统，法律类似网络协议，金钱是游戏币，资源就是权限或者装备。

革命就是操作系统版本更新。版本的更新都先有需求，积累到一定量时，才会出现。不是人为的“为了更新而更新”。

跟游戏不同的是，游戏可以把原来的系统格式化清零，重装新系统。但社会不可以，无法格式化重来——革命者无法把新系统装进每个人大脑中。所以暴力革命，往往打破了旧制度，重新建立的，还是旧制度。

社会系统更新，一般只能在原有系统上不断打补丁，最后让补丁之间形成一个新的操作系统。这是改良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