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言论自由”的旗手欧美,开始呼吁封口 - 价值
我们正在目睹一个有趣的悖论:那些平日里将“言论自由”奉为圭臬的人,正在带头呼吁封杀他们不喜欢的言论。这不仅是一种讽刺,更揭示了我们这个时代在捍卫核心价值观时所面临的深刻困境。
虚伪的“捍卫者”
最近,在美国和英国都发生了类似的故事。一些以“言论自由斗士”自居的政治人物,当面对他们不赞同甚至厌恶的言论时,态度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
比如,共和党特朗普的团队,他们曾经激烈地批评所谓的“抵制文化”(Cancel Culture),认为这是对言论自由的打压。但转眼之间,他们的副总统万斯就公开表示,要对发布“仇恨言论”的人进行“打击”,并向企业施压,要求解雇那些发表不当言论的员工。同样,在英国,一位以“绝对言论自由”为标签的前首相,也呼吁牛津大学开除一名拿悲剧开玩笑的学生。
这种操作,用我们熟悉的话说,就是“双重标准”。他们所反对的,似乎并不是“封杀言论”这种行为本身,而仅仅是“自己人被封杀”。当工具掌握在自己手中,可以用来对付异见者时,他们便毫不犹豫地挥舞起来。
但他们提出的问题,并非空穴来风
如果我们仅仅嘲笑这些人的虚伪,那就错过了问题的关键。因为,尽管他们的动机可疑,但他们所指出的“言论自由正在遭受侵蚀”的现象,在西方社会却是真实存在的。
在美国,有宪法第一修正案作为坚固的盾牌。但在欧洲,情况则更为微妙。寒蝉效应正在蔓延。
我们不必赞同那些被惩罚者的观点,但我们应该警惕这种趋势:
- 一位喜剧作家,因为在社交媒体上发表了关于跨性别群体的冒犯性言论,在机场被警察逮捕。
- 一位抗议者,因为举着一幅讽刺首相的标语牌,而被起诉。
- 一位大学教授,因为其学术观点不符合主流的“进步价值观”,而被激进活动人士和冷漠的同事们排挤出校园。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企业害怕被舆论攻击,越来越屈从于网络上的“抵制文化”。警察也开始将精力从“街头”转向“推文”,仅仅因为有人投诉网上的言论冒犯到了自己,警察就可能找上门来。
这种现象背后,有两个主要推手:一是“仇恨犯罪”法律的不断扩大化,原本用于打击种族歧셔的法律,被延伸到更多领域,变成了管制言论的工具;二是社交媒体的崛起,它以惊人的速度动员和放大了偏执与谎言。
社交媒体时代的新难题
社交媒体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游戏规则。它既是思想碰撞的广场,也成了情绪的放大器和谣言的温床。埃隆·马斯克治下的X(原推特)和短视频平台TikTok,都在以各自的方式,传播着海量的负面信息和虚假内容。
这就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棘手的难题:当言论不再仅仅是观点,而是可能迅速转化为现实伤害时,我们该怎么办?
不久前,英国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谋杀案,三名女童遇害。事后,社交媒体上充斥着煽动性的谎言,直接引发了针对特定族群的骚乱和纵火。一位名叫露西的女士,因发布了火上浇油的帖子,被判煽动种族仇恨罪而入狱。
这件事完美地展现了当代的困境:一方面,她的言论确实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危害;但另一方面,将她投入监狱,又使她成为了某些右翼团体眼中的“烈士”,反而加剧了对立。
如何保护少数群体和整个社会免受谎言与煽动的伤害,同时又不扼杀言论自由?这道题,至今没有标准答案。
寻找摇摆的钟摆:我们该如何划定边界?
在言论自由的天平上,钟摆似乎已经从一个极端摆向了另一个极端。在防止冒犯和伤害的名义下,我们对言论的容忍度正在变得越来越低。
当然,理智的人都同意,有些言论必须被限制,比如煽动暴力、诈骗、诽谤以及保护儿童免受有害信息侵害。但除此之外,界限在哪里?
一个健康的社会,需要重新找回平衡。我们必须承认一个基本事实:任何人都没有“不被冒犯”的权利。 自由的代价,必然包含容忍那些我们不喜欢、不赞同,甚至是觉得被冒犯的观点。正如那位被刺杀的评论员柯克(Charlie Kirk)生前所说,枪支暴力是持有武器权利的代价。同理,或许“被冒犯”,就是我们享受言论自由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个人更倾向于一种最大程度的言论自由。这不仅因为它能保障其他权利,还因为它能让形形色色的人暴露其真实面目。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坚持一个黄金法则:任何对言论的限制,都应该是我们能坦然接受被任何政治派别的政府来执行的。 如果你今天设立的规则,明天被你的政治对手用来对付你,你还能接受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这条规则就应该被废弃。
回到开头的那些“捍卫者”。他们的虚伪之所以令人沮丧,并不仅仅因为他们的双重标准,而是在这个言论自由亟需深思熟虑的捍卫者的时代,这些自封的“旗手”却暴露了自己不过是投机取巧的党派玩家。这或许才是最大的悲哀。
💡 说明本文译自奥地利学派(奥派)相关的自由主义网站。若您有兴趣阅读原文,请点击左下角“阅读原文”链接。 若文章对您有所启发,或您认同其观点,敬请考虑点赞、转发、送爱心,甚至打赏支持。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与鼓励!
说明2:本篇并非100%符合奥派观点,奥派其实对于言论自由有一个相对清晰的解限,那就是财产权。言论自由是在自己的财产权范围内的自由。如果因为你的言论导致了别人的财产损失,是不能用言论自由来做辩护的。当然,这种言论与损失的证明关系,可能还需要法官/社会做个鉴别。
德国真的有言论自由吗?
我们生活在一个大多数西方国家都将“言论自由”奉为圭臬的时代,它被庄严地写入宪法,仿佛是现代社会的基石。然而,一个令人不安的现实是,尤其是在欧洲,一旦你的言论偏离了政治“主流”,这块基石似乎就变得不再那么牢固。德国,这个以严谨著称的国家,正在上演几出颇具讽刺意味的戏剧,值得我们深思。
一出荒诞的“悲喜剧”
想象一下这个场景:2025年4月,一位名叫大卫·本德尔斯(David Bendels)的右翼记者,因为在图片上动了点手脚,被判了七个月的缓刑。他的“罪行”是什么呢?他将德国内政部长的照片进行了处理,让部长看起来像是举着一块写有“我讨厌言论自由”的黑板。
这听起来是不是很讽刺?一名公民,用一种略带嘲讽的方式批评政府可能压制言论自由,结果国家机器的回应,恰恰是动用法律来惩罚他的言论。这无异于用行动来印证批评者的观点,堪称一出现实版的古希腊悲喜剧。
当“举报”成为一门生意
如果说上面的案例还只是政府权力的体现,那么一个名为“So Done”的初创公司的出现,则将这个问题带入了一个更令人不寒而栗的维度——言论审查的商业化。
这家公司的业务模式非常“创新”:它们利用人工智能(AI)大规模地在社交媒体上抓取那些针对其客户的、可能构成“诽谤”或“侮辱”的言论。然后,它们将这些言论打包,以标准化的流程提起诉讼。每当一位网民因言论被定罪并处以罚款,这家公司就会从中抽取佣金。
在其网站上,他们宣称自己是“帮助网络暴力受害者维权”。但从经济学角度看,这本质上是创造了一个“靠举报和诉讼盈利”的市场。一家公司,通过放大和利用现有的法律漏洞,将言论审查变成了一门有利可图的生意。创始人发现了这个受政策法规保护的“商机”,并用规模化的方式将其效益最大化。奥威尔笔下的“思想警察”,在2025年,似乎穿上了西装,挂上了“初创公司”的招牌。
真正的问题,不在于这家公司的创始人是否道德,而在于我们的社会环境和法律体系,为何能让这样一台“为利润而生的审查机器”成为可能?
一把“双标”的尺子
有人可能会辩护说,德国的法律是中立的,它惩罚的是“危险言论”,无论其政治立场如何。但现实果真如此吗?
让我们来看另一个案例。一位名叫埃尔·霍佐(El Hotzo)的左翼喜剧演员,曾公开表示希望当年对特朗普的暗杀能够成功。他因此被告上法庭,最终却被无罪释放。从绝对的言论自由角度看,这个判决或许有其道理。但将这两个案子放在一起比较,其中的“双重标准”就显而易见了。
如果说,公然希望一位外国总统被刺杀属于受保护的言论,那么,用一张合成图片暗示本国部长不喜欢言论自由,又怎么会构成犯罪呢?这把法律的尺子,在测量不同政治立场的言论时,显然伸缩不定。它保护的似乎并非言论本身,而是言论背后的“政治正确性”。
谁来定义“真相”?法律背后的陷阱
这种矛盾现象的根源,深植于德国法律(刑法典第186条)的一个核心条款中。简单来说,这条法律规定:如果你发表的言论贬低了他人声誉,除非你能“证明其为事实”,否则就是犯罪。
这里的陷阱在于——由谁来定义什么是“事实”和“真相”?
举个例子,几年前,关于新冠病毒可能源于实验室泄漏的说法,被主流媒体和官方机构定性为“阴谋论”和“谎言”。然而时至今日,连一些左翼媒体都开始承认,这是一种需要严肃对待的合理猜测。
这个例子完美地说明,“真相”并非一个固定不变的概念,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新证据的出现而演变。科学的进步,本身就是一个不断提出假说、再用证据去验证或推翻的过程。如果一项法律,要求你在提出一个关于人的“假说”之前,就必须掌握无可辩驳的证据,那它实际上就是在扼杀批判性思维,阻碍我们探寻真相。
真正的战场:信息市场的控制权之争
看到这里,我们必须跳出法律条文,从一个更宏大的经济学视角来理解这一切。为什么在数字时代,言论自由变得如此脆弱?
答案在于 信息市场的结构性变革。
在互联网普及之前,信息传播的渠道非常有限,主要由几家大报社和电视台垄断。在德国,公民甚至需要缴纳专门的税来供养官方背景的公共广播电视机构。这是一个典型的、自上而下的、高度中心化的信息市场。供给方数量少,且受到严格监管,信息基本被限定在“主流”框架内。
然而,互联网的出现,彻底颠覆了这个旧秩序。信息市场从一个固定的、可控的系统,演变成了一个充满“自发秩序”的、去中心化的生态系统。每一位消费者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偏好,自由选择新闻来源、关注的博主。一个动态的、充满竞争的、不断创新的媒体格局由此诞生。
这对于传统的“信息寡头”们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冲击。他们的权威性被削弱,自上而下的灌输模式在新市场中显得格格不入。当旧的权力受到新市场的威胁时,他们最直接的反应是什么?
答案是:关闭市场,或至少为新进入者设置高昂的壁垒。
限制言论自由,本质上就是一种信息市场的“贸易保护主义”。通过模糊“诽谤”、“仇恨言论”的定义,并进行选择性执法,当权者可以有效地压制那些来自新市场、挑战旧秩序的声音。这并非一场关于道德或安全的辩论,而是一场赤裸裸的 信息市场控制权争夺战。
德国的现状是一个生动的警示:当法律的公正性被侵蚀,当审查可以被商业化,言论自由的消亡就不仅仅是几个记者或网民的个人悲剧,它标志着一个开放、多元的信息市场正在被一个封闭、可控的旧体系所扼杀。这条欧洲正在走的路,值得每一个人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