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为何无法破局?

本来不想写米帝大选的,因为政治正确的环境下,谁上都无法真正纠偏。我偏向川普是因为他至少有纠偏的想法。但是1月6号,大瓜变成骚乱,很多人都蒙圈了,非要问我怎么看。我的看法就是:并非敌人太坏,而是川普及其团队缺乏技术派思维,所以无法破局。

换句话说,政治素人的问题是,不懂如何将巨大的民意转换成政治力量。所以今天,我作为一个技术派,就以马后炮的姿态嘴炮一下:假如我是川普或其团队,应该怎么做,才能翻盘,又不给别人把柄,还在宪法范围内?

必须申明再申明:本篇纯粹假设,不影响实际。通过分析米帝及川普,谈破局思维,符合本公号宗旨。

一、分析困境

技术派是研究路径的。很多人在事前谈川普翻盘的问题时,我都问:路径是什么?也就是说,怎么操作?如果没有操作途径,只有口号、情绪,那再大的民意都没有用。

至少从很多公号中,我没有看到路径。不过不少人对我说:川普及团队智商很高,他们知道怎么干的……所以我怀着期待的心情,想看到高智商的技术手法。多好的学习机会!

结果,真的很失望。所以我才判断说:看来他们缺乏技术派,缺乏把巨大民意转变成政治力量的技术能力。

那么应该怎么搞这个技术呢?

谈这个问题前,要先分析老川的困境:他被原有的权力结构排斥,关于大选舞弊问题,始终没有去核查,都在踢皮球。不论川军认为自己有多正义,有多少证据,根本不给你展示的机会,这就是典型的“政治黑箱”——你无法从原有的程序去打开它。

川普自己也不方便下令调查,因为事关他自己,他需要避嫌。

假如他蛮干,比如调动军队,那他的正义也就失去了——他是想为米帝纠偏的,米帝目前太左了,他不能用更左的方式纠偏。所以我直播时判断,他不会动用军队。

假如米帝人民自己拿起枪来干——那怎么干?谁下令?谁承担责任,怎么证明自己不是暴乱,而是正义?

再说白点,名正才言顺。大选事件要搞清楚,必须有一个权威机构来主持正义。而现状是:高法已经明确踢了皮球。米帝的最高权力机构是国会。国会老大是佩姨,恨死了老川;所以老川只能希望彭斯同志站出来挑战。

但是彭斯凭什么挑战啊?由于没有独立调查机构的核查,老川团队手上的证据,最多算半成品。彭斯要冒的风险太大——假如我是彭斯,我最想干的就是撂挑子。

最重要的是,假如有作弊,绝对不是简单的输赢问题——我跟不少人讨论过这个问题:人家凭什么作弊啊?是有风险的啊。

所以,假如有作弊,后面一定有巨大的利益冲突;如果没有作弊,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启动调查——这属于逻辑判断。可惜我们看到的是混沌状态,不清晰。

那么,这种情况下怎么判断?我宁愿从最坏处着想。或者这么说吧,从阴谋论角度看,假如我要作弊,一定会事先想好,把别人可能寻求的途径,早设置好障碍。甚至,别人能想到的,我要想到,别人没想到的,我也要想到——政治作弊可是个高级技术活啊,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SO,这种困局,川军如何破局?

二、破局思维

所谓破局思维,就是要跳出原有格局。其实1月6号,老川同志已经号召起了巨大的民意及支持者,只要他懂如何变民意为政治力量,那情况立马改观——多好的机会啊,浪费了。

有个网友给我发了下图说:敌人太狡猾。安替法的人装成川普支持者,冲击国会,导致骚乱——打断了正常的程序。

注:以下图片不知真假。

图片

在技术派看来,问题不在这里。老川团队有破局思维的话,敌人怎么破坏都没有用的——人家一个小小的捣乱就破坏成功,说明你的技术不行。

不卖关子了,扯回正题,如何破局。

先来看个栗子。记得好多年前看水门事件相关回忆录,当时特别检察官考克斯自己回忆说:他被尼克松撤职成功,走上街头,欲哭无泪——证据被尼克松派人接管了,尼克松手上有军队,国会弹劾可能都拿不出完整证据……怎么办?

考同志站在大街上望着米帝人民,心中一片圣洁,最后下决心捍卫米帝宪法。他这样打算:假如国会弹劾尼克松不成功,他就打算在大街上“随机”找米帝人民,组成一个特别审判法庭,公开公平审判此事——把权力交给人民法庭,让所有新闻媒体到场监督这个特别的人民法庭。一旦人民法庭判决尼克松有罪,那他就可以用“特别法庭”的名义,号召全国人民(民兵)推翻尼克松——这是米帝宪法允许的:人民保有持枪权,最终权力交给人民——当然后来尼克松主动辞职,这事就没干。

这个栗子一讲,其实答案已经出来了。考同志提供了把民意转换成政治力量的技术思路。所以,假如我是老川,我才不会理会国会呢,直接在人群中随机选举100-300人组成人民审判法庭,然后向这个法庭提交各种证据材料,当场公开审议审判……每个在场的人都可以全世界直播,做到透明审理。

这样的话,立马破局:人民审判的临时机构,直接取代国会和高法,成为最高权力机构,前面的所有困境都将消失。遇到安替法去国会捣乱这种小事,随便他们,甚至正好——国会失效,新权力机构更有权威。最重要的是,新权力机构是临时的,干完活就撤销,不会影响米帝正常运行。

这就是技术思维很重要的转换:原有结构不能完成任务时,必须调整结构。旧流程有问题或者失效,就要建新流程——在旧流程中,人家什么都搞定了,你只会被玩死;但是新流程不一样,对所有人都是陌生的,也就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零起点。

说实话,我真的以为老川号召去华盛顿,还说有大瓜,就是要玩这么一出。至于是否叫人民审判法庭,无所谓,说不定人家玩得更牛呢?结果让我大跌眼镜,他们的方案居然还是想在旧流程中寻求正义?!卧槽,怎么能在别人的主场干活呢?所以看到所谓安替法捣乱时,我一点也不奇怪。在别人的主场,给你设个陷阱易如反掌,还能顺便把骚乱的帽子给你扣上——只有换主场,你才能把别人的陷阱给别人装进去啊……结论就是:玩政治,只有愤怒和口号,没有靠谱的技术是不行的。

三、后门

其实破局思维,更多的应用是在我们的生活中。人生都会遇到困境,只有破局思维才能帮助你渡过难关。所以学习破局思维是我们很重要的人生课题。

好多年前,我做法律顾问时曾遇到一起案子,对方在正面严防死守,怎么也攻不进去。最重要的是,我不断摇动橄榄枝,希望对方给我谈判一下,人家连理都不理。

对他们来说,该做的手脚早就做好了,我怎么做都没用,处处碰见人家预先设置的障碍,而且都过不去——那人家干嘛要给我谈判呢?

当时我郁闷坏了。因为事涉国有资产,我很清楚公地悲剧,自己也没有真正的动力把国有资产找回来——原谅我是俗人。没想到对方一副吃死了我就应该当“背锅侠”的样子,最后逼得我被迫破局:正门攻不下,就换到后门进攻。

到后门一看,对方完全不设防,案子豁然洞开。

因为那个案子,我认识了很多善于抓犯罪分子的老公安、老侦探。从他们那里,我了解到两点:1、高智商的罪犯,脑子要比一般人想得多很多,所有的漏洞,他们都会提前弥补,设置障碍和陷阱。也正因如此,他们都自信你根本没办法对付他们;2、真正有水平的老侦探,会比坏人想得还要多,几乎都有可怕的破局思维。所以他们才能把坏人绳之以法。

经常遇到傻白甜跟我辩论,说他们相信米帝的政客们纯洁得跟白莲花似的,我就做阿桑奇状回答说:你相信得太多,是因为你了解得太少。

四、公地悲剧

顺便再说下公地悲剧。指公共资源悲剧问题,由哈定(Garrit Hadin)同志提出来,又称哈定悲剧。该问题是经济学中的经典问题,也是博弈论教科书中必定要讨论的问题。

简单说,属于公共的资源和权益,其实也就等于无主,没人去真正维护其权益。

哈定举了这样一个具体栗子:一群牧民面对向他们开放的草地(公共草地),每一个牧民都想多养一头牛,因为多养一头牛增加的收益大于其购养成本,是合算的,但是这样会造成草地的平均草量下降,最后导致整个牧区的牛的单位收益全部下降——也就是说,假如每个牧民都增加一头牛,草地将被过度放牧……最后草地消失,所有牧民的牛都饿死。这就是公地悲剧。

公地悲剧说穿了就是:从长远看,大家会受损;但是每个人都无法放弃短期利益——因为长远利益是大家的,短期利益是自己的。所以牧民们会一边脑子里想着要维护草地,一边手里继续多养牛……在纠结中把草地完全破坏……哈定说,像公共草地、人口过度增长这样的困境都是公地悲剧,因为“没有技术的解决途径”。

政治是属于公地悲剧的重灾区。因为政治的中心词“国家和人民”都是虚词,他们不可能开口说话:哎,你别乱搞我哦。

所以政治注定会被政治精英们玩坏。古往今来无数国家朝代湮灭的历史都在证明这一点。政治精英们并非没有理性,不知道国家好,他们才能好,而是公地悲剧的内在逻辑使然。所以他们会一边脑子里真想、嘴上也大声呼吁爱护国家草地,一边手上照样养自己的牛。

公地悲剧是个世界性难题,即使你看见了,也无法阻止。这也是人类文明经常倒退的原因。

五、画蛇添足

还有网友问我,米帝会不会打内战?战争可不是我熟悉的领域。作为一个和平爱好者,我是反对一切战争的。我只研究和平状态下的破局思维。

最后想推荐一部电影《至暗时刻》,写丘吉尔的。丘吉尔是少有的具有破局思维的政治人物。他接手首相位置时,内忧外患,而且,周围全是张伯伦的人,都认为打不赢希特勒,都不配合老邱同志。

《至暗时刻》电影海报图片

老邱在处处碰壁后,想到了人民。影片表现了他走进地铁、跟很多普通人直接对话,问他们干不干希特勒?结果普通老百姓个个都斗志昂扬地说:干!干死他!

于是丘吉尔把下议院放开,让普通人都能进下院旁听。并在那里发表了著名的战斗演说,引得下院山呼海啸的战斗声——他叫人把贵族院资深议员都叫来“听听人民的声音”……最后成功破局。

当然,英帝政治结构和米帝不一样,但是技术思维是一样的。政治忌讳只有情绪,没有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