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经济学派眼中的银行制度探析

图片

奥地利经济学派(Austrian School)在货币与银行问题上与主流观点迥异。他们强调从个人行为和主观价值出发分析金融体系,进而对当今的银行制度提出了独特批评和改革主张。本文将从奥派的核心假设、银行功能与风险、经济周期理论、学派内部分歧、对现行体系的批评以及改革愿景六方面,理性探讨奥地利学派对银行制度的看法。

主观价值与时间偏好:奥地利学派的基本假设

奥地利学派的经济理论以“方法论个体主义”和主观价值论为基础。他们认为价值并非由物品本身固有决定,而是取决于个人对物品满足欲望程度的主观评价 。这种主观价值观颠覆了早期的劳动价值论,是19世纪“边际革命”的重要成果之一。基于此,奥派强调分析经济现象应从个体选择和偏好出发,而非聚焦于整体或宏观平均。

在时间维度上,奥派引入了“时间偏好”(time preference)的概念,认为人们普遍更重视当前的满足胜过未来。在其他条件相同时,人们偏好尽早获得商品或服务,愿意为此付出溢价,这个溢价就是利息。换言之,利率源于人们的时间偏好,是对现期消费相对于未来消费的主观评估 。当一位个人越倾向于立即消费(时间偏好高),市场利率就越高;反之亦然 。正因此,奥地利学派将利率视为跨期配置资源的重要价格信号,能够自发协调整个经济中的储蓄与投资,使当期消费和未来消费保持平衡 。这一观点与凯恩斯等主流学者强调的“流动性偏好”不同:奥派坚信利率取决于时间偏好,而非货币供给或资本生产率等客观因素 。总之,在奥派理论中,主观价值和时间偏好是分析经济行为的起点,市场利率则是在自由市场中反映这些偏好的关键指标,承载着协调资源在不同时点配置的重任。

银行的功能与风险:奥派视角下的银行制度

在奥地利学派看来,银行的基本经济功能是充当金融中介:将公众的储蓄引导给有生产项目的企业家,促进资本在不同时段和不同主体间的转移。这一中介角色本身并无过错,前提是银行以真实储蓄为基础发放贷款,即存贷相匹配,利率由市场供求决定。然而,奥派对现实中的部分准备金制度(fractional-reserve banking)持强烈保留态度。在部分准备金银行体系下,银行只保留一小部分存款准备金即可放贷,实质上可以创造出超过真实储蓄的信用货币。这种“凭空创造”的信用被奥地利学者视为隐蔽的通胀和风险源。在没有外部支撑的自由市场中,银行若过度放贷,就容易遭遇挤兑破产,市场会对其不负责任的行为给出惩罚 。正如一位奥派经济学者所言,如果没有政府干预和央行支持,自由银行体系中存在自动机制制约信用扩张,银行不敢肆意滥发货币,因为过度扩张会使其处于随时难以兑现的危险境地 。

问题在于,现代银行体系并非处于完全自由竞争环境。中央银行作为“最后贷款人”和监管者,为商业银行提供了强大的支撑。这种政府背书削弱了市场对银行的约束,赋予银行业一种特权地位。奥地利学派认为,在央行扶持下,部分准备金银行得以组成一个合法的信用扩张卡特尔,通过法律力量维系整个系统免于崩溃(挤兑) 。央行的存在本质上消除了自由银行条件下货币和信贷扩张所受到的限制,使银行能够在较低准备金下持续扩张信用 。这不仅带来道德风险,也为周期性危机埋下隐患。

奥派学者穆雷·罗斯巴德等甚至进一步指出,现代部分准备金制度从法律和道德角度看都问题重重:银行向储户承诺可随时提取存款,但同时又将大部分存款贷出牟利,承诺的兑付额远超现有准备金。这种行为在奥派眼中无异于金融欺诈。一些激进的奥派代表毫不客气地将部分准备金银行形容为“骗人的游戏,或者说庞氏骗局” 。在他们看来,银行创造出来的信用货币并非真正的财富,若无充分储备支撑,终将引发清偿危机。总而言之,奥地利学派承认银行的中介功能,但对现行部分准备金体系的脆弱性和欺骗性深感忧虑:缺乏真实储蓄基础的信贷扩张必然蕴含风险,尤其在央行和政府保障下,银行反而可能更大胆地承担风险,进一步加剧了金融体系的不稳定性。

信贷扩张与经济周期:奥派的商业周期理论

奥地利学派最著名的理论贡献之一,就是对经济周期(繁荣-萧条)成因的独到解释,即所谓奥地利商业周期理论(ABCT)。根据这一理论,周期性繁荣与危机的根源正在于银行体系的信贷扩张,尤其是由央行主导或支持的过度信用创造。简单来说,央行出于刺激经济或追求充分就业的目的,人为地压低利率水平,从而诱导银行系统大规模扩张信贷 。表面上看,利率下降带来了投资热潮和经济繁荣,但奥派指出这是一种虚假繁荣,因为被压低的利率扭曲了市场信号。企业家误以为资金充裕、储蓄充足,于是在低利率误导下发动许多投资项目 。然而,这些新增投资中有相当一部分缺乏真实储蓄的支撑——也就是说,社会并没有相应减少当期消费来释放资源用于这些项目 。结果,信贷扩张制造出一种“资源充足”的幻觉,导致企业家进行大量错误投资(malinvestment)。这些投资要么过于长远、要么规模过大,脱离了消费者实际的时间偏好和支出能力。

随着时间推移,扭曲的生产结构难以为继。当银行出于风险考虑开始收紧信贷,或者物价上涨压力迫使央行提高利率时,繁荣阶段迅速逆转为萧条。由于先前的许多投资项目并非建立在真实储蓄之上,信贷紧缩使得这些项目陷入资金链断裂或无利可图的境地,纷纷被迫中止或破产清盘。奥派认为,这正是经济危机爆发的机制:之前被掩盖的错误投资在高利率和资金紧张时刻被无情地揭露,大批资源浪费和配置错误浮出水面,需要通过市场出清来纠正 。因此在奥地利学派看来,经济危机并非所谓“生产过剩”使然,而是由于生产结构被信用扭曲所致 。繁荣期的泡沫越大,随后的清算就越痛苦:企业倒闭、失业上升、物价下跌,直到过度投资得到彻底出清,经济重新回到由真实储蓄支撑的可持续轨道为止 。

需要强调的是,奥派的周期理论并不认为银行信贷扩张只能由央行引发,私人银行的扩张同样可能造成类似效果。但在有央行支撑的体系下,这种扭曲往往更严重、更持久。正如奥地利学派大师哈耶克所总结的:经济周期源于信用的扩张与收缩交替,根本原因在于人为干扰了市场利率这一关键信号,误导了企业家的投资决策,导致资源错配和浪费。繁荣时错配的资源,终将在萧条中被纠正。因此,奥派将繁荣视为日后萧条的伏笔:繁荣期埋下的错误,必须以萧条来清算。这一洞见与当代多次金融泡沫与危机的轨迹颇为吻合,也使奥地利学派的商业周期理论在每次危机后重获关注。

自由银行 vs. 100%准备金:学派内部的两种主张

值得注意的是,奥地利学派内部对于理想的银行制度形态并非铁板一块,主要存在两种改革思路:一派主张自由银行制(Free Banking),另一派主张100%准备金制度(Full-reserve Banking)。两者虽然都反对现行央行垄断信用发行的体系,但在具体制度设计上存在明显差异。

自由银行派强调货币和银行业的自由竞争。他们希望废除中央银行,让银行体系回归自由市场竞争状态。在这种制度下,每家银行可以自行发行货币(通常是银行券),只要承诺按某种商品货币(如黄金)兑现即可。银行的存款准备金比例不再由法律规定,而是由市场纪律决定——准备金太低的银行会因信誉风险被市场淘汰。自由银行派认为,只要没有政府隐形背书,部分准备金银行在挤兑风险下必然保持克制。市场会根据各银行信用可靠程度对其发行的货币施加折价或溢价,从而形成一种自发的约束机制。简言之,在自由银行体系中,银行享有发行货币和决定准备金的自由,但也承担破产倒闭的风险;优胜劣汰的竞争过程将促使幸存者保持审慎经营。这一思路可以追溯到19世纪苏格兰等历史上的自由银行实践,也得到一些现代奥派学者(如哈耶克、乔治·塞尔金、劳伦斯·怀特等)的理论支持。

与之相对,100%准备金派主张严格限定银行业务,将活期存款业务完全等同于保管箱(即随时支付必须有100%准备金备付),银行不得对活期存款进行任何期限转换或信用扩张。换言之,在这种制度下,银行发放贷款只能动用股东资金或定期储蓄等自有资金来源,活期存款必须100%留作准备金以满足客户提现要求 。罗斯巴德米塞斯等奥派学者便持此立场。他们认为,既然活期存款契约承诺存户可随时提取全部本金,那么银行挪用这笔资金放贷获取利润就是对存户财产权的侵犯,也是一种隐蔽的欺诈。因此,在自由社会里应当像禁止其他欺诈行为一样禁止部分准备金制,要求银行业回归“实物仓储”的本质。而贷款业务则应完全市场化、风险自担——银行充当纯粹的信贷中介,放贷只能用存款人明确同意借出的资金或银行自有资本,绝不允许“用短借长”。100%准备金派认为,此举可以从根源上杜绝银行业信用泡沫的产生,确保不会再有由银行挤兑或信用崩溃引发的周期性危机。

值得庆幸的是,这两种看似对立的主张在奥派理论内部并非水火不容。事实上,它们共享着许多共同目标:废除央行垄断,恢复货币的商品本位,杜绝政府对信用的随意操控等 。哈耶克等自由银行派希望通过“货币的非国家化”来实现货币竞争,将选择权交给市场 ;而米塞斯、罗斯巴德等则倾向于回归金本位并实行100%准备金,以法律手段确保货币信用不被滥用 。两种路径虽然手段不同,一个更加依赖市场机制,另一个更强调法律约束,但最终指向一致:就是让货币和银行体系摆脱政府的过度干预和垄断控制,回归诚实稳健的轨道 。在现实改革中,部分奥派学者也曾尝试折中方案,例如由自由银行先行其道,但要求储蓄存款遵循严格的准备金规范,逐步引导体系走向稳定。不论哪种方案,奥地利学派内部的讨论彰显出他们对银行制度健康运行的深刻关切,以及探索解决方案时的思想多样性。

对当前银行和货币体系的批评:央行、道德风险与隐患

站在当下的银行体系面前,奥地利学派提出了诸多尖锐的批评。首先,央行的角色首当其冲。在奥派看来,现代中央银行往往扮演了“制造周期”和“助长通胀”的角色,而非纯粹的稳定者。历史上,第一家中央银行(17世纪末成立的英格兰银行)就带有政治交易的色彩:正如罗斯巴德指出的,它是“濒临破产的政府与利欲熏心的金融集团之间肮脏交易的产物”,其根本目的在于利用政府特权解除自由银行体系下对信用扩张的限制 。此后,各国央行大多服务于财政需要或特殊利益:通过垄断货币发行权来为政府赤字融资,或者保护大型金融机构免于市场出清。因此,奥派学者对央行动机充满警惕,认为央行垄断纸币发行和操纵利率的制度本身就存在弊端。它使政府能够透过通货膨胀在不提高税收的情况下隐蔽地剥夺公众财富(所谓“隐形税”),受益者往往是那些最先拿到新增货币的权贵或大银行,而普通民众承担了物价上涨和经济波动的代价。在他们看来,央行体系助长了金融领域的道德风险(moral hazard),因为市场各方预期央行会在危机时出手相救,从而放松了对风险的谨慎。

存款保险制度是奥派批评的另一个焦点。存款保险原本是为防范银行挤兑、保护存户利益而设计,但奥地利学派指出,它也不可避免地滋生道德风险。因为有了存款保险的兜底,储户不再关心银行将他们的存款拿去做了多大风险的投机,反正一旦银行破产政府会赔付;同理,银行管理层明知储户不怕损失,更有动力去追逐高风险高收益的投资机会。正如研究指出的,在拥有存款保险和央行最后贷款人作后援的情况下,银行可以通过冒险投资来提高收益,而一旦投资失败,其损失却是有限的。这等于让收益私有、风险公摊。当整个行业都受到这样的激励扭曲时,金融体系的脆弱性必然上升。从奥派角度看,存款保险和政府隐形担保把银行业原本属于市场的风险监管功能剥夺了。正常情况下,存款人和债权人会因为担心损失而严格监督银行行为;但在存款保险存在的条件下,这种市场约束形同虚设,银行反而更可能从事激进放贷或加高杠杆,因为反正“出了事有人兜底”。这种逆向选择道德风险的结合,被奥派认为是当代金融频频冒泡沫、出危机的深层原因之一。

此外,奥地利学派还批评“大而不倒”(Too Big To Fail)的观念以及由此导致的监管偏袒。大型银行和金融机构往往因系统重要性而被政府特别照顾,它们更有恃无恐地扩张业务,因为知道政府不敢让其倒闭。这种隐性的保护伞进一步削弱了市场纪律。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中,美联储和财政部出手拯救了多家华尔街巨头,公司债权人和股东免受灭顶之灾,但纳税人却埋单纾困。这类事件在奥派学者看来正是现代金融体系扭曲的集中体现:风险与收益严重不对称,金融机构在赚钱时享受私利,失败时损失却由公众承担 。银行体系的激励机制因此被扭曲:理性的银行反而会选择更高杠杆和更冒险的投资,因为成功了利润归己,失败了政府买单。

综上,奥地利学派对当前银行和货币体系的批评可以归纳为:央行垄断与干预导致信用过度扩张和信号扭曲,政府担保和存款保险引发道德风险,风险-收益错配又使金融体系周期性地发生危机。在他们眼中,如今的体系是一个由政策驱动的脆弱均衡:短期看似稳定,长期隐患重重。奥派经济学家提醒金融从业者和政策制定者,应警惕央行“救世主”形象背后的代价,正视现行制度对风险的社 会化和对市场约束的弱化。只有认识到这些弊病,才能为下一步改革奠定思路。

奥地利学派的改革主张:走向自由竞争的货币金融体系

针对上述问题,奥地利学派提出了一系列颇具争议但耐人寻味的改革主张,核心理念是在货币和银行领域引入市场机制、消除政府垄断。这些主张包括:

1.取消央行垄断发行,推动竞争性货币:受哈耶克晚年著作《货币的非国家化》的启发,奥派主张允许私人发行货币,形成多种货币并存竞争的局面 。具体做法可能是废除法定货币地位,让市场自行选择使用黄金、白银或由信誉良好的机构发行的稳定货币。竞争将促使货币发行者保持币值稳定,否则公众会抛弃其货币。这种货币自由竞争被认为能防止政府滥发货币所导致的通胀和周期动荡。

2.恢复商品本位,实行硬币宽松约束:许多奥派学者呼吁回归金本位制或类似的商品本位货币体系 。具体而言,货币单位与一定量的黄金(或其他大宗商品)挂钩,政府不再能凭空增发无法兑换的纸币。金本位能为货币供给提供一个客观约束,防止人为的超量发行。此外,金本位下国际收支失衡会通过黄金流动自动调整,减少各国央行为抢竞争力而竞相贬值货币的可能性。奥派相信,稳定可靠的商品本位货币是长远经济繁荣的基石。

3.实施100%准备金的银行制度:正如前文所述,奥派中的一支主张银行必须全额备付活期存款,以杜绝信用膨胀。穆雷·罗斯巴德在其著作《银行的秘密》中提出了极富挑战性的改革方案:“一举废除美联储和美国铸币厂,将国家黄金储备私有化,建立自由银行体系,每家银行都拥有100%黄金储备的稳健经营基石”。这一方案意味着央行走向终结,货币发行重新交给市场和私人银行,但所有流通中的货币(主要是黄金币或可兑换的纸币)都有足额黄金支撑,银行不再能通过部分准备金放贷。如此一来,银行体系将变得极其稳健,挤兑将不再导致支付困难,因为所有存款本就有足额准备。不过,这套方案在现实中推行难度极高,被许多人视为过于理想化。

4.取消存款保险和政府隐性担保:为恢复市场纪律,奥地利学派建议逐步取消政府对银行存款的显性或隐性担保。这包括废止普遍存款保险制度,或至少年限赔付范围,让大额存款人和金融机构自行承担风险责任。一旦银行破产,超出保险范围的存款该亏损就亏损,债权人也应自担后果。只有这样,存款人和市场才有动力去监督银行稳健经营,银行管理层才会因畏惧市场惩罚而谨慎行事。同理,对于“大而不倒”的金融机构,应建立明确的破产清算机制,政府不再轻易出手救助,从而消除道德风险的温床。

5.利率市场化,终结政策利率操控:奥派改革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是让利率完全由市场供求决定。这要求央行不再设定任何形式的政策利率目标或利率走廊,而是退出金融市场干预,让短期利率由市场流动性状况决定,长期利率由公众储蓄倾向和投资需求决定。只有当利率是真正的市场价格信号时,才能准确反映时间偏好,协调储蓄和投资。奥派认为,各种形式的利率管制、行政干预都会导致资本错配,应当尽可能取消。

6.约束政府财政,防止透支信用:奥地利学派深知,信用货币滥发背后往往有政府财政赤字作推手。因此,他们主张通过宪法或法律手段限制政府预算赤字和债务,以免政府借助央行印钞弥补赤字。一个自律的政府财政与稳定的货币制度相辅相成:政府不开“印钞税”的口子,央行也就失去了干预货币扩张的理由。这与20世纪80年代兴起的“货币规则”思想不谋而合,例如要求货币供给遵循固定增长率或严格盯住商品价格指数等,也是为了剥离人为利率调控对经济的干扰。

综合来看,奥地利学派的改革愿景是构建一个自由、健全、透明的货币金融体系:货币竞争驱动币值稳定,商品本位提供锚定约束,银行诚信经营不搞欺诈性扩张,市场机制取代行政干预决定资金价格。在这样一个体系里,经济波动将因人为扭曲的消除而减缓,储蓄投资配置更趋合理,通胀掠夺和金融泡沫也无从滋生。当然,即便奥派人士自己也承认,他们的诸多主张在当今政治经济现实下推行难度巨大。一夜之间取消央行、恢复金本位并非易事。然而,这些“乌托邦”式的方案至少提供了一个批判性视角,让我们反思现行制度的弊端。正如奥派学者所言,他们并非要提供现成的治世良方,而是为我们的想象力提供另一极端坐标:在政府之手日益伸长的时代,提醒我们市场自发秩序的宝贵和政府失灵的风险 。

奥地利学派对银行制度的看法,体现了一种自由市场原教旨立场和对经济过程复杂性的尊重。从主观价值理论到时间偏好,从商业周期理论到银行改革方案,奥派始终如一地强调市场价格信号的重要性和政府干预的副作用。他们对当前体系的批评虽然尖锐,但发人深省;他们的改革主张看似激进,却提供了思考金融稳定之道的另一条思路。对于金融从业者和经济学者而言,奥地利学派的视角有助于我们跳出现有范式的局限,重新审视银行制度的基础。在信用创造带来便捷和繁荣的同时,也需警惕其中暗藏的风险和扭曲。理性探讨奥地利学派的观点,并不意味着全盘接受其主张,而是在主流话语之外保留一份清醒与平衡。在瞬息万变的金融世界中,这份来自奥地利学派的理性批判和思想遗产,或许正是实现稳健发展所需的珍贵镜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