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的悲哀:关心粮食安全,不如关心自由贸易
福建漳州市龙海区几个部门轰轰烈烈联合执法,整治耕地的“非粮化”,一些花农种植的70多亩水仙花被“暴力强毁”,以恢复粮食种植。
还有最近时间在全国范围内的退林还耕,退草还耕,以保证所谓的粮食安全。
农民真的挺可怜的。谁都在说要关心农民,唯独就是不愿意让农民自己做主。口口声声说劳动最光荣,却就是不尊重他们的劳动果实。
这事情让人愤怒的原因在于
一是把农民当傻子,把自己当上帝
总以为自己喝茶看报就比农民更懂得种田,总以为农民傻到不知道种什么对自己最有利。二是丝毫不讲执法的谦抑和信赖保护原则,就是退一万步说,这些花农占用了耕地,当初有没有合同约定?如果有,那应当执行合同。再说了,难道就不能等到水仙成熟了卖了,然后再恢复种粮,现在毁了就能增加粮食产量了?真的就等不及?古代还讲个“秋后问斩”呢!
一句整治耕地“非粮化”,就成了压倒一切的目标,把所有伦理的、法律的、经济的、个人权利的原则都抛之脑后了,说到底就是个权力任性。充分验证了哈耶克的那句名言:哪里有着一个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目标,哪里就没有正义和公理的容身之地。
一句执行上级规定,就能让自己免责?并不能。无条件地执行成文的法令,是荒谬的,那就是否定人的自由意志。所以你不能因为执行“上面的规定”,就可以让自己干什么坏事都变得心安理得。不论什么政策,执行的总是人,人是有理性的,是有价值判断的,不是输入什么就输出什么的计算机程序。
农民是文化程度低,但是他们并不傻。事实上,正是因为他们文化程度低,才没有受到错误的观念的污染,他们的行为更加符合私产伦理。不像那些戴着眼镜穿着西装或者制服的人,满脑子的规划思维和平等主义意识形态,总想指导别人如何生活,总想把一个人的钱装进另一个人口袋,美其名曰“文明”和“人道”。殊不知总是对别人如何决策和行动指手画脚,总想拿走别人的财产,才最野蛮、最没文化。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生而无知,然而并不愚蠢,是教育让人变得愚蠢。
去年有一件事,至今记忆犹新。客商高价收购青储饲料,农民将小麦青苗割掉卖给商家,有关部门和各路媒体纷纷发声:“严禁毁麦”!这帮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把农民想得连账都不会算,要指导他们怎么使用自己的土地、如何处置他们的财产,并且把“粮食安全”这个大帽子扣到农民头上。
哪里来的什么“粮食安全”问题?有的只是每一个人的粮食安全。
每一个人的“粮食安全”了,国家就粮食安全了;反过来,集体意义上的“粮食安全”了,每个人却不一定有粮食安全。总量和人均意义上安全了,可是那有什么意义?谁会看着总量和人均数生活?有人钟鸣鼎食,有人饥肠辘辘,这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有些人,“关心三农”的口号喊得比谁都响,可是在他们眼中,农业、农民都是一个抽象的集合概念,从不关注每一个人的切切实实的利益,所以干的全是损害农民利益的勾当,农民多赚点钱就像是挖了他们家的祖坟。他们既不关心农民,也不关心粮食安全,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粮食安全。
所以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你觉得粮食不安全了,你自己去种地就完了,凭什么要强迫农民种粮食,确保自己的粮食安全呢?你还不如说,农民就必须被锁死在土地上种粮,世世代代为了穿西装戴眼镜的人的粮食安全而劳动,那样虽然比较无耻,但至少无耻得比较坦率。
一块土地到底应该干什么呢?是应该种粮食,还是种水仙,或者是盖楼房呢?
取决于市场价格。
什么价格高,就应该干什么。
土地是稀缺资源,每一种资源都有许多竞争性的用途,用在这里就用不到那里。资源的使用,都是有机会成本的。上海外滩一块地,你去用它种水稻,就不能盖金茂大厦了,成本就高得不着调,一碗米饭要折合1万块,这是疯子才会干的事。同理,一块农村的土地,明明种水仙一亩可以收入3000块,种粮食收入只有1000块,那不种水仙就是傻子。
正是价格机制,让每个人发挥企业家才能,将稀缺资源配置到最能产生效益的领域之中。这才是资源的最佳配置,由此带来最大产出,提升所有人的物质福利水平。
如果全凭长官意志,说这块地就应该干什么,那就消灭了私产,消灭了价格,就无法进行成本利润的核算,最终就会制造巨大的经济混乱,导致经济产出直线降低,人人都吃不饱饭。
那你说,耕地都去种水仙了,吃饭怎么办?
用种水仙赚来的钱,换粮食。对于这些种水仙的花农来说,这就是吃饱饭的最佳办法。
就像瑞士人,生产手表是他们吃饱饭的最佳方式;美国中西部大平原的农场主,生产粮食就是他们获得手表的最佳方式。他们都生产自己最有比较优势的东西,由此产出几何式提升,通过交换,双方都有了更多的粮食和手表。
如果反过来,以确保粮食安全之名,让瑞士人在阿尔卑斯山种粮食,让美国人在大平原生产手表,那就是消灭比较优势,让不利的生产条件得到利用,而将有利的生产条件弃置一旁,那他们双方就既少了手表也少了粮食。
市场经济就是一个分工合作,各自发挥比较优势的经济体制。与自给自足相比,分工合作能够带来最大的经济效益。我们都不是在为自己而生产,而是在为他人而生产,并用自己生产的东西,交换他人生产的东西,由此双方的物质福利都得到了增进。
你说那耕地变少了,粮食不就少了吗?
并不是。
不是土地面积越大,粮食产出就越高的。500年前的人类和现在的人类相比,用于种粮食的土地面积比现在要大得多,因为那时候人口要少得多,人均占用的耕地要大得多,没有那么多的城市用地和工业用地。
但是为什么那时候土地多,人口少,反而吃不饱饭;现在人口倍增,可利用的土地还少了,却吃得都有了肥胖症?
就是因为工业革命所推动的技术进步,让人类摆脱了马尔萨斯陷阱,用较少的土地就实现了较大的产出,养活了数倍于过去的人口,而且生活水平全面提高。
所以增加粮食产量的办法,并不是保有更多的耕地,而是鼓励技术进步。技术进步的前提是要有资本积累,资本积累的前提是财产权有保障。总之就是要奉行市场经济。
市场经济就是资本、劳动力、技术等生产要素和商品自由流动的经济体制。哪里效益高,就往哪里跑。也就是自由贸易。
地球上的土地资源并不相同,两片肥沃程度不同的土地,本来产出就不同。那么在东北黑土地投资技术进步,与在甘肃花同样的钱搞技术进步,边际产出就完全不同。因此,甘肃人吃大米的办法,并不是在戈壁滩上种水稻,而是干其他自己擅长的事情赚来钱,然后从东北人手里买米,这样才最划算。
市场经济是不分国界的,从东北人手里买大米,跟从泰国人手里买大米,并没有什么区别,东北人也不会因为你跟他是同一个国籍而给你便宜一块钱的。因此这是一个全球化的交换合作网络,全球所有人都是自己的客户,同时也在为自己服务。
明明泰国的粮食更便宜,非要自己种地,就会降低总产出。在此基础上,为了让自己的粮食生产有利可图,就又得给补贴给扶持,并且对泰国粮食加征关税。这就阻断了自由贸易,人为制造出粮食短缺问题,并且和泰国的关系就好不了。
所以,担心什么粮食安全问题呢?这纯粹就是一个自由贸易的问题,市场经济的问题。市场经济从来不会发生大饥荒,奉行自由贸易,就不会有粮食安全问题。因此与其关心粮食安全,不如关心国内和国际自由贸易。
自由贸易的基本要求就是财产权受保障,自由交换,可以进行价格计算。那现在,农民通过判断和选择,知道明明是种水仙更值钱,非要他把水仙毁了种粮食,那就违背了自由贸易的原则。结果就是,他更没有粮食吃。
这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但是有些人的思维还停留在自给自足的原始时代。自己思维陈旧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们还总把农民当傻子,把自己当上帝,耀武扬威地要指导农民怎么利用土地,破坏自由贸易的进程,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五一”劳动节,再也没有比看到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存量资本,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被摧毁,更让人痛心了。
根据公众号“海峡都市报”: 2022年11月3日,福建漳州龙海区海澄镇和平村,70多亩水仙花田被“暴力强毁”。
从花农提供的视频可以看到,当时水仙花还没有长出来,水仙花田上,现场几台大型耕机在田里来回推动。
不停有花农在哀求不要破坏,现场数十名执法人员阻挡花农靠近大型机械。
花农告诉记者,这些水花田,一亩地租金2000多元,一粒水仙花球要种植3年之久。 按计划,过几天就可以摘水仙花枝到市场上去卖了,现在水仙花田被碾过殆尽,3年的辛苦投入直接归零。
按照水仙花协会估价,每亩产值4万多元,加上种球,一亩地的价值大约是七八万,直接经济损失达500万。事后,花农们才得知,这是龙海区海澄镇和龙海区农业局、自然资源局联合执法,进行耕地“非粮化”整治。
他们在前一天晚上才被通知不能种水仙花,第二天执法队就开着机械毁花,现场没有出示任何执法的法律文书。
目前,陈志清、杨来发等4个花农,已请漳州市公证处对被强制清理后的花田现状进行保全证据。等损失评估结果出来,将要把海澄镇、龙海区农业局、龙海区自然资源局告上法庭。
海都记者来到海澄镇,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土地管理法规定“禁止占用永久基本农田发展林果业”。
事发该地块属于基本农田,而种植水仙花属于林业范畴和耕地“非粮化”。
据了解,漳州的水仙花属于季节性花卉,大多实行“水旱轮作、稻花轮种”的模式。
水仙花的种植日期在霜降前后,到了第二年芒种节气前后再把水仙花挖出来晾晒储存,让水仙花休眠。
而后种上水稻,每年在国庆节前后收获。
如此经历三年的种植周期,第三年才能够产出鳞茎大、花苞多、花香浓的水仙花商品花球。 花农们每年只种一季水仙花,种植水稻的季节赠送给土地的主人,租金还是照付。 这种轮作方式也是符合国家法律要求的,根本不属于“非粮化”范畴。**水仙花是漳州的市花,种水仙花根本不影响种水稻,这是当地人的常识。 **
明知如此,还要野蛮执法,是何居心?
哪怕不能种,迟个几天执法,让花农们把水仙花苗收了上市,也可以挽回几百万的损失。
摧毁他人的财产,摧毁劳动成果,当真很有快感吗?难道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
天天嘴上关心着“三农”,把经济作物毁去,把花农逼到绝地,把资本吓跑,你们就是这样帮扶农业农村的?
有喷子竟然还喷:这个还真不能喷,任何国家都得保证耕地的面积,不然打起仗来,大家都没得吃。
还有人竟然留言:基本农田种花?这种应该抓坐牢了吧!
不好意思,不是农民自己要去种花,而是消费者要求他们去种花的。
土地有多种多样的用途,能用来建厂房、建商场、建住宅,也能种水稻、玉米、小麦、花卉、林果…
每块土地的用途是什么,如何使用,投入多少的人力物力,最终是由消费者需求决定的,由市场经济决定的。
资源如何得到最优化配置,靠的用价格指引,为什么要种水仙花而不是种别的?因为人们满足基本的衣食需求之后,对生活品质有了更高的追求。 因为水仙花芬芳洁白,观赏价值极高,受到人们喜爱。 因为种植水仙花的价值,要远远高于其他的作物。
因为农业要强,农村要美,农民要富,需要种植这些高价值的经济作物。
反过来,粮食的价格如果上涨,供不应求,不要说改种经济作物为粮食,复垦绿化带,哪怕办公室,都能给你无土栽培水稻。
就如我们所有的人不能都去耕地种田,因为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商品和服务要去生产。
除了吃的,我们还有衣服、车子、房子、医疗、教育、休闲娱乐等等的需求。
**为毁水仙花田叫好的,如果言行一致的话,他们应对自己喝酒抽烟、品茶吃水果、观花养鱼、霍霍烧烤海鲜感到痛心疾首。**他们也应该为自己住在宽敞的房子里面浪费耕地资源,为自己不事农作生产只会浪费米粮感到痛心疾首。
听我的,赶紧一家老小搬到乡下种田,从此只吃素不占半点油荤,这样才对得起你们的良心。建议专家带头不吃水果,不吃肉,鸡蛋,不喝牛奶…
至于说种水仙花影响“粮食安全”,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人类社会文明,建立在分工合作,自由贸易基础上。
分工合作,自由贸易网络越是紧密,深度和广度越是推进,社会就越繁荣富裕。
我们不可能回到原始社会,重新过上茹毛饮血,自给自足的生活。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和岗位,都为别人而生产。
如果说你担心别的国家不卖粮食给我们,那同理,你为什么不去担心明天楼下的点心店联合起来,不卖早点给你;或者讹诈你,卖你100块钱一个包子。
那么你为什么不担心所有农民联合起来,不卖粮食给城市居民,或者卖你100块一斤?
情况恰恰相反的是,农民在担心自己的粮食卖不出去,农业大国在担心粮食销路不佳。
我们迫切的需要将自己生产的东西推销出去,然后再换得自己所需要的各种商品和服务。
谁更够为别人提供更好的产品和服务,谁能够把自己给推销出去,那么谁就是最富有,最安全的人。
2021年,中国粮食进口量是1.6亿吨。
只要有钱,粮食生产大国恨不得哭着喊着跪着,叫金主爸爸,把他们的粮食卖给我们。
不卖干嘛,他们种地是在玩吗,是要把粮食烂在地里吗? 如果对方真危害我们,直接不卖这1.6亿吨给我们不就行了吗,费这周章是为哪般呢?
只要坚持自由贸易,根本就不存在粮食安全问题。商品不能跨越国境,军队就会跨越国境,而不是相反。
一天天的,只会欺负弱势的农民,啥也不是! 农民已经够可怜的了,不要再去祸害他们了!
保障绝对“安全”,唯一的途径就是自给自足。
但是问题又来了,人类的文明,本质上是建立在自愿的分工协作基础上的。
也就是说,每一个人,每一个企业,都是朝着专业化方向发展的,以此将效率提高到百倍、千倍、万倍。再通过自愿交易和协作,共同分享社会成果。
一个人孤身一个,穷尽一生也很难生产出一根绣花针。而一个工人,一天可以生产10000根绣花针。
但是保障“安全”又要求我们将专业化退回去,最好自己什么都能够生产。
那么,到底是开放好,还是不开放好呢?
如果认为安全绝对重要,大家也可以想想40年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个时候,耕地比现在要多,为什么人们反而感觉填饱肚子不容易呢?
另外,凭什么认为国与国之间会“卡脖子”;
凭什么认为省和省,市和市,县和县,村和村,人与人之间就不会”卡脖子”了呢?
如果明天开始,农民集体不卖粮食给城市居民,那么我们是不是会饿肚子呢?
所以,最好的方法,似乎、好像、有可能,就是大家回到原始森林,过着“你耕田来我织布”,自给自足的生活。
当然,有人会要骂我抬杠。
但是道理是不是这样的呢?
如果有人要骂我,那么就应该承认退绿还耕“利国利民”。
赶紧点赞、欢呼。
当人们说起“贸易”这个词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国际贸易。
这倒是没大错。贸易,就是与远方的交换。实际上,交换这种增进人类福祉的事情,最初就是与远方的人发生的。自己部落里,地理环境相同,大家都从事同样的生产,物产一致,交换的可能性比较小。只有自己没有、而别人有,所以才有交换的必要。于是两个部落的人之间互通有无,双方都有了对方手里的东西,福利都得到了增进。
这时候一方发现,基于个人才能和地理位置上自然资源禀赋的差异,一个人专注于生产一种东西,然后与另一个人交换(另一个人同样专注于另一种东西的生产),有更高的生产效率,因此分工、以及它的必然结果合作,就此形成。
随着资本的积累,分工越来越精细,交换就不但发生在与外国人之间,而且更加频繁地发生在邻人之间。
所以我们首先对自由贸易进行一个定义,它就是自由交换。与本国人之间的交换,就是国内贸易;与外国人之间的交换,就是国际贸易。总之,贸易就是交换,跟本国人还是外国人交换,本质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当我们说,“与其关心粮食安全,不如关心自由贸易”的时候,并不是、或者并不仅仅是在说,美国人和中国人之间交换粮食,而是——更加全面地——国内也要实行自由交换,这样才能保证每个人都吃饱饭。
也就是说,如果不实行国内的自由贸易,即便是把一国之内所有土地都用来耕种,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吃饱饭。事实上恰恰相反,一旦没有了国内的自由贸易,造成的后果是,绝大多数人吃不饱饭。
为什么?
我们首先要问:交换的前提是什么?
是私有产权。
因为交换,就是在交换财产权。我用一双皮鞋,交换你100斤小麦,是因为我拥有自己生产的一双皮鞋,你拥有你生产的100斤小麦,这是我们两人的财产,我们都有对这笔财产进行处分的权利。
如果你没有财产,就无法与他人交换;如果你认为你拥有这份财产,然而怎么处分你说了不算,你同样无法交换;如果你偷走别人的财产去交换,那就是违法行为,需要返还财产并且受到追究。
现代社会,种地的人只占一部分,为什么不种地的人也能吃饱饭?就是因为每个人都生活在交换合作的网络之中,你可以用自己的财产去交换粮食。反过来说,如果不让你交换,那就意味着饿死。
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将所有国土全部用来耕种,划定500万平方公里的“红线”,但是若没有私有产权,没有自由贸易,照样吃不饱饭。
这种情况,远一点的,在前苏的集体农庄发生过,那里土地广袤且肥沃,然而个人没有产权,没有自由交换,生产成果要等着分配,于是结果就是惨绝人寰。
近一点的,去年的很多时候,你小区栅栏门外面就是便利店,里面堆满了食物,你手里也有钱,然而就是没法买,贵阳的母亲只能对孩子说出了1960年代才会说出的话: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为什么?
因为便利店和贵阳母亲,如何使用自己的财产,自己说了不算,他们之间无法进行自由交换。
当郎咸平的母亲患病,需要去医院,结果等了几个小时。同样是因为,郎母与医生,财产权都处于羁束状态,无法进行自由交换。结果就是,老人撒手人寰。
结论是,如果没有财产权,以及在此基础上的自由交换,纵然有万亩良田,也吃不饱饭。如果你手里的财产,想跟谁交换却必须得到批准,那你实际上就不拥有这份财产,因此就保不住命。
我们当然希望,全世界所有人都吃饱饭,这个目的绝大多数人都认同,问题只在于,采用什么样的手段。
下面说国际上的自由贸易。
国际上的自由贸易,必须以国内的自由贸易为前提。
因为一国若对内实施经济干预,那么就必然对外实施贸易管制,否则国际经济干预政策就行不通。
所有经济干预,无一例外,必然侵犯私产,必然破坏自由交换。
例如在美国,农场主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他们会组成压力团体对美国政府施压,要求给农业生产各种补贴和照顾。而美国政客也需要农场主的选票,于是双方就结成了利益同盟。政客向农场主承诺更多的补贴和贴息贷款,用纳税人的税金支付,实行高于国际市场价格的保护价收购。
这就是国内的经济干预政策,就是在破坏国内的自由交换,侵犯了美国纳税人和消费者的私产。世界其他国家,大都也这样搞。
从胡佛,到罗斯福新政,就这样搞过,结果是,一边是农场主不断地倒牛奶,一边是饥肠辘辘的民众排队领救济面包。
道理很简单,发补贴激励了农场主的生产,因为生产越多补贴就领得越多。然而罗斯福认为生产多了,价格不就降下来了吗?所以一方面将价格规定得高于市场价,导致失业的民众根本买不起,另一方面为了保证价格上涨维护农场主利益,必须把多余的东西毁掉以减少供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彻底把美国经济搞死。
但是,为了保证国内农场主卖上高价,就必须限制进口。办法就是对外国商品课征关税,让它的价格高于国内。如果不这样做,国外廉价的商品进入美国,所有国内经济干预的措施就失效了。
所以外交和内政是密不可分的整体,一国对内实施经济干预,必然对外实行贸易管制。这就是经济民族主义。
如果把这种国内干预的范围扩大,即照顾更多产业集团的利益,那就必须对应地对国外商品实行贸易管制。这就是《斯穆特-霍利关税法案》,对20000多种外国商品加征关税,导致其他国家纷纷课征报复性关税,结果是1929-1934年间,世界贸易规模萎缩了大约66%。
再往前扩大,那就是彻底闭关锁国,对国内进行全盘计划,将一切国外商品拒之门外。
这时候,商品进不去,军队就会开进去。尤其是,当一国根本无法自给自足,必须依靠进口才能生存,又自认为军力足够强大可以战胜对方的时候,就会设法将他国领土变成本国领土,这样就避免了国际贸易的麻烦。于是战争爆发。
因此经济民族主义点燃好战情绪,会将一国拖入战争深渊。
所以破坏对外贸易的根本原因,是在国内没有实行自由贸易。即实行了经济民族主义的政策,而没有奉行市场经济的政策。
结论是,对内的补贴和扶持政策,不但不会让人吃饱饭,而且会导致对方的报复,严重时会导致战争,那就更吃不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