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谋杀案:一场持续300年的经济学诡计,如何骗过了全世界?

今天,我们要聊一个词。

这个词,你每天都在用,每天都在谈论。

但你可能从来没有想过,就是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词,在过去几百年里,像一个幽灵一样,搅动了整个世界的风云。

它引发了无数的争论,催生了各种杀气腾腾的理论,最终,酿成了一场又一场血流成河的革命和战争。

这个词,叫“价值”。

而那些天天把这个词挂在嘴边、自以为是的家伙,就是“经济学家”。

一想到经济学家,你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可能就是亚当·斯密,还有他那只“看不见的手”。

你们以为,经济学,就是一套和谐优美的、论证自由市场如何牛逼的理论。

呵呵

你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在经济学这个充满了天才、疯子和骗子的大江湖里,斯密和他那只“手”,只是其中一个流派而已。

而在他之前,和他之后,有无数个更强大、更流行、也更恶毒的门派,他们对“价值”这个根本问题的不同回答,直接决定了我们今天这个世界的样貌。

图片黄金、土地与汗水:寻找“价值”的三个瞎子图片

在斯密那个老头子出场之前,欧洲的经济学江湖,主要被两个傻大黑粗的门派统治着。

第一个门派,叫“重商主义”。

这帮人的脑回路,极其简单粗暴。

他们对“价值”的理解,就一个字:钱。

在他们看来,什么是财富?

什么是价值?

就是黄金和白银!

这些亮闪闪的、叮当响的贵金属,就是价值本身。

所以,一个国家的财富,就等于它国库里,囤积了多少金银。

这个想法,现在看来,是不是弱智得可笑?

但在当时,这可是欧洲各国君主们的“国策”。

他们为了多搞点金银,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他们搞“贸易保护”,限制金银输出。

外国商人来卖了东西,赚了钱,想把金银带走?

门都没有!

你必须把赚到的钱,全部用来买我们本国的商品。

他们搞“殖民掠夺”。

新大陆被发现后,西班牙和英国,为了争抢美洲的金银矿,打得头破血流。

西班牙国王,确实抢到了堆积如山的金银,一度成了欧洲首富。

但结果呢?

西班牙,这个短暂的霸主,迅速地衰落了。

因为它只有金子,却没有能力生产出足够多的、能换回金子的好东西。

而它的对手,比如英国,则在悄悄地发展自己的制造业。

最后,西班牙人辛辛苦苦从美洲抢回来的金银,都通过贸易,为了购买英国人生产的呢绒和工业品,全都哗啦啦地流进了英国人的口袋里,。

重商主义的破产,告诉了我们第一个血的教训:

把“价值的符号”(货币),当成“价值的本源”,是一种致命的愚蠢。

好了,重商主义的尸体还没凉透,第二个门派,又粉墨登场了。

第二个门派,叫“重农学派”。

这帮人,主要是法国的一帮知识分子。

他们看着重商主义那帮满身铜臭的家伙,一脸鄙夷。

他们说:“你们懂个屁!金银算什么价值?真正的价值,都来自于土地!”

他们的逻辑是:

人类所有的吃穿用度,粮食、木材、棉花、矿产,最终是不是都来自于土地?

所以,土地,才是所有价值的唯一来源!

因此,只有那些直接利用土地的产业,比如农业、林业、矿业,才是“生产性”的,才是真正创造价值的。

而其他的产业,比如工业、商业,都是“不生产的”。

你们只是把农民伯伯从土地里刨出来的价值,像搬运工一样,挪来挪去,从中渔利而已。

这个理论,在当时,也很有市场。

因为它迎合了那种田园牧歌式的、对农业的浪漫想象。

但是,它同样是扯淡。

因为它出生的时代,恰好是工业革命在英国搞得如火如荼的时代。

你眼睁睁地看着,工厂里用蒸汽机,一天生产出来的布,比一万个农民用手摇纺车一年产出的还多。

然后你告诉我,工业“不创造价值”?

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于是,英国的经济学家们,坐不住了。

这时候,我们那个最著名的人物——亚当·斯密,终于出场了。

斯密,像一个伟大的和事佬。

他一出场,就把前面两个门派,各打五十大板。

他说:“金银不代表价值,土地也不是价值的唯一来源。那什么才是呢?是劳动!”

斯密提出了一个影响了后世几百年、也毒害了后世几百年的理论——“劳动价值论”。

他说:“劳动,是衡量一切商品交换价值的真实尺度。”

一个东西的价值,是由生产它,所耗费的“辛苦与麻烦”,也就是“必要劳动量”决定的。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立马就来感觉了?

“凝结在商品中的无差别的人类劳动,就是价值。”

这句话,是不是像紧箍咒一样,刻在你的脑子里?

没错。

这句话,不是马克思原创的。

它的老祖宗,就是那个被奉为“自由市场之父”的亚当·斯密。

很多人以为,斯密和马克思,一个是“资本主义”的祖师爷,一个是“共产主义”的祖师爷,他们应该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我告诉你,他们俩,在最根本的“价值”问题上,其实是穿着同一条裤子的!

他们都相信,价值,是客观存在的,是可以被量化计算的,是由生产过程中的“劳动”所注入的。

这就是所谓的“客观价值论”。

而这个理论,就是那颗最初的、被种下的毒草。

后来所有关于“剥削”、“剩余价值”的邪恶理论,都是从这颗毒草上,长出来的。

图片“剩余价值”的幽灵:从李嘉图到马克思的致命推理图片

斯密之后,古典经济学派,沿着“劳动价值论”这条路,继续往下走。

另一位大神,大卫·李嘉图,提出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他说:“如果说,价值是由劳动创造的。那为什么,在当时的英国,那些什么活都不干、只是拥有土地的大贵族,却比天天在工厂里忙活的工业资本家,要富裕得多呢?这不合理啊!”

为了解释这个现象,李嘉图,发明了一个著名的理论——“地租理论”。

他认为,经济增长创造出来的价值,大部分,都以“地租”的形式,被地主阶层,给偷偷拿走了。

他的逻辑是:“土地,是稀缺的、不可再生的。随着城市的发展,人口的增加,对土地的需求会越来越大。于是,地租,就会不可避免地,越来越高。地租高了,种出来的粮食,价格就得涨。粮食价格涨了,工人的工资,就必须得跟着涨(否则工人会饿死)。工人的工资一涨,就会挤占工业资本家的利润。”

你看,在这个故事里:

新兴的工业资本家,是组织生产、创造价值的“好人”。

工人,是出卖劳动力的、值得同情的“穷人”。

而那些地主贵族,他们什么也没干,就凭着“垄断”了土地这种稀缺资源,就躺着收租,成了窃取价值的“坏人”。

李嘉图的这个理论,在当时,具有巨大的进步意义。

因为它把矛头,直接指向了那个腐朽的、阻碍工业发展的封建领主制度。

但是,它也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它在无意之中,建立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思维范式:

在一个经济体中,有一部分人,是“创造者”;而另一部分人,则是“窃取者”。

这个思维范式,就像一个幽灵,开始在欧洲上空游荡。

这时候,一个叫海伍德的美国工人领袖,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控诉:“那些野蛮的黄金大亨!他们没找金子,没挖金子,也没打磨金子!然后,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古怪的炼金术,他们就得到了所有的黄金!”

他控诉的是谁?

是资本家。

资本家,什么也没干啊!

他们没有进车间拧螺丝,没有下矿井挖煤。

他们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签签字,喝喝茶。

他们凭什么,能拿到比一个普通工人高出千倍、万倍的收入?

这个问题,李嘉图的理论,已经回答不了了。

于是,我们那个最熟悉的、也最伟大的“理论集大成者”——卡尔·马克思,登场了。

马克思,把他之前的所有理论,都熔于一炉。

他首先肯定了斯密的“劳动价值论”。

是的,一切价值,都来源于无差别的人类劳动。

然后,他把李嘉图的“地租理论”里那个“窃取者”的角色,从“地主”,扩大到了所有不直接参与体力劳动的人。

他用他那套无比庞大、看似逻辑严密的理论,回答了海伍德的问题。

他告诉你:

资本家之所以那么有钱,是因为,你们这些一线劳动者,在每天8小时的工作中,可能只用了4个小时,就创造出了足以支付你们自己工资的价值。

而剩下的那4个小时,你们还在继续劳动。这4个小时里,你们创造出来的价值,就叫“剩余价值”。

而这部分“剩余价值”,就被工业资本家(利润)、商业资本家(差价)、金融资本家(利息)、地主(地租),以及拥有专利和特许经营权的各种人,像分赃一样,给无情地攫取了!

“剩余价值论”,就是建立在“劳动价值论”这个不牢靠的地基之上的。

因为,只有当你首先承认,一个商品的价值,是可以被客观地、精确地计算出来(比如,等于它包含了多少小时的劳动),你才有可能,去计算,到底有多少“剩余价值”,被“剥削”了。

而“剩余价值论”的下一个、也是最致命的推理,就是“剥削阶级”的存在。

于是,整个故事,就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激动人心了:

这个世界,被划分为两个对立的阵营。

一边,是创造了所有价值的、被剥削的无产阶级。

另一边,是不劳而获的、窃取了剩余价值的剥削阶级。

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唯一的出路,是什么?

革命。

你看,从重商主义那帮头脑简单的君主,到重农学派的法国文人,到斯密、李嘉图这些古典大师,再到马克思这个集大成者。

几百年来,关于“价值”的争论,虽然门派林立,但他们共享着一个最核心的、也是最错误的内核:

他们都认为,价值,是客观的,是可以被计算的,是由生产过程中的某个“要素”(金银、土地、劳动)所创造的。

而社会的主要矛盾,就是如何“公平地”,去分配这个被创造出来的价值。

而接下来,一场思想上的哥白尼式革命,将把这整套建立在错误地基上的理论大厦,彻底推翻。

图片主观价值论的曙光:一场哥白尼式的革命图片

19世纪70年代,几乎在同一时间,在三个不同的国家,有三位经济学家(门格尔、杰文斯、瓦尔拉斯),不约而同地,提出了一个颠覆性的思想。

这个思想,就像一道闪电,划破了笼罩经济学几百年的黑夜。

他们说:

你们之前所有关于“价值”的讨论,全都错了!

价值,根本不是什么客观存在于商品之中的、由生产成本决定的东西!

价值,是纯粹主观的!

它不存在于商品之中,它只存在于我们每一个行动的、具体的个人的脑子里!

这就是石破天惊的“主观价值论”,也是奥派经济学的逻辑起点。

这个理论,要怎么理解?

他们举了一个最经典的例子,叫“水和钻石的悖论”。

水,对人的生命来说,至关重要。

没有水,你三天都活不下去。

钻石,对人的生命来说,屁用没有。

那么,按照斯密和马克思的“客观价值论”,水的“价值”,应该比钻石高得多吧?

但为什么,在现实生活中,水,几乎是免费的;

而钻石,却贵得要死?

古典经济学家们,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几百年,都想不通。

而主观价值论,只用一个简单的概念,就轻松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个概念,叫“边际效用”。

它说:一个东西的价值,不取决于它的“总效用”,而取决于你拥有的“最后一单位”的这个东西,能给你带来多少满足感

对于水来说,因为它很充裕,你拥有的第一杯水,是救命的,效用极高。

第二杯水,是解渴的,效用也很高。

但当你已经拥有了一百杯水之后,那第一百零一杯水,对你来说,可能就只配拿去冲厕所了。

它的“边际效用”,几乎为零。

而对于钻石来说,因为它极其稀缺,你拥有的第一颗钻石,就能给你带来巨大的、心理上和社交上的满足感。

它的“边际效用”,极高。

所以,一个东西,在市场上的价格,不取决于它有多“重要”,也不取决于生产它花了多少“劳动”。

它只取决于,在当前的供给和需求条件下,它的“边际效用”有多高。

水在沙漠里,可以卖出天价。

因为在那个时候那个地方,对于一个快要渴死的人来说,多出来的那一杯水,它的“边际效用”,比全世界的所有钻石都要高。

想通了这一点,那整套建立在“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之上的、关于“剥削”的宏大叙事,就瞬间崩塌了。

价值,不是由劳动注入的。

一个工人,辛辛苦苦,花了一百个小时,精心打造了一只外形奇特的马桶。

但市场上,没有一个人喜欢这种款式的马桶。

那么,这只马桶的价值,是多少?

是零。

它凝结再多的“无差别的人类劳动”,也都一文不值。

资本家,根本没有“剥削”任何“剩余价值”。

因为那个所谓的、客观的“价值”,本身就不存在。

那么,资本家的利润,到底从哪里来?

奥派经济学给出了一个更深刻、也更符合现实的解释。

资本家的利润,不是来自于对“过去”的劳动的剥削。

它来自于,他们比普通人,对“未来”的、不确定的市场需求,做出了更准确的“企业家式”的判断,并为此承担了巨大的风险。

一个企业家,他决定投资建一个厂,生产一款新手机。

他要先预付工资给工人,预付租金给房东,预付货款给原材料供应商。

在手机还没有卖出哪怕一分钱之前,所有的成本,都由他一个人,用他自己的资本,先垫付了。

他要判断,他设计的这款手机,在未来,会不会受到消费者的欢迎。

这个判断,是一场巨大的赌博。

如果他赌对了,消费者愿意用高于他所有成本的价格,来购买他的手机,那么,他获得的那个差额,就是“利润”。

这个利润,是市场对他承担风险和做出正确判断的奖励。

如果他赌错了,手机卖不出去,那么,他之前投入的所有资本,都将血本无归。

这个“亏损”,就是市场对他做出错误判断的惩罚。

在这个过程中,工人,拿的是确定的工资,他不承担任何市场风险。

而企业家,拿的是不确定的利润或亏损,他承担了所有的风险。

这是一种基于自愿合作的、公平的风险分配。

哪里来的“剥削”?

图片观念,才是世界的统治者图片

好了,我们花了很长的篇幅,进行了一场穿越几百年的思想史漫游。

现在,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了。

从重商主义,到重农学派,到古典经济学,再到马克思主义,他们都掉进了一个共同的陷阱里,那就是试图去寻找一个“客观”的价值来源。

而奥地利学派的哥白尼式革命,则告诉我们,这个客观的“价值圣杯”,根本就不存在。

价值,永远是主观的,是个人的,是基于行动的。

我今天不想再深入地去进行学术讨论。

我只想让你明白,就是“价值”这一个词,在过去几百年里,因为不同的理解,催生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论体系,和两种水火不容的世界观。

一种世界观,是建立在“客观价值论”之上的。

它把世界,看成是一场零和游戏,一场关于存量财富的分配斗争。

它必然会导向阶级对立、剥削理论、以及最终的暴力革命和计划经济。

另一种世界观,是建立在“主观价值论”之上的。

它把世界,看成是一场正和游戏,一场关于如何通过分工合作、企业家创新,来不断创造新财富的动态过程。

它必然会导向个人自由、私有产权、以及最终的市场经济和繁荣。

今天,我们世界上所有的冲突,无论是贸易战,还是国内的左右之争,归根结底,都是这两种世界观的冲突。

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读过亚当·斯密,更没有听说过米塞斯。

但是,你每天在网上听到的各种观点,你脑子里那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它们的背后,都站着这些早已死去的理论家的幽灵。

当你本能地认为“商人不创造价值”时,你就是重农学派和斯密的信徒。

当你愤怒地声讨“资本家剥削”时,你就是马克思的学生。

当你认为“市场是不公平的,需要政府来干预”时,你就是站在了所有“客观价值论”者的一边。

理论家,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看不见的统治者。

他们通过建立一套看似逻辑自洽的理论,说服知识分子,然后通过教育和媒体,把这些观念,植入到大众的脑子里。

历史,本质上,就是由大多数人的观念所决定的。

而要改变历史,要避免我们重蹈那些通往贫穷和奴役的覆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场观念的战争。

我们必须用正确的、符合逻辑和现实的经济学理论,去打败那些错误的、充满了嫉妒和谬误的理论。

而这场战争,第一步,就是从你自己的脑子开始。

把那些关于“客观价值”、“劳动价值”、“剩余价值”的垃圾,彻底清理出去。

然后,换上“主观价值”、“企业家精神”、“消费者主权”这些全新的、能让你看懂真实世界的思想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