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杰斐逊到林肯:美国从一家“创业公司”如何堕落为“强制加盟”的垄断帝国

每年七月四日,美国人都会陷入一场盛大的集体癔症。
烟花、烧烤、星条旗……他们在庆祝一个早已背叛自己基因的节日。
如果托马斯·杰斐逊能从坟墓中爬出来,他会抓起一本《人的行动》摔在这些醉醺醺的子孙脸上——你们庆祝的“独立日”,本应是自由选择权的永恒庆典,如今却沦为中央集权的赞美诗!
七月四日根本不是美国“国庆节”。
它的正确名称是“独立日”——这是一次暴力分离行动的成功纪念。
北美十三个殖民地从当时地球上最强大的大英帝国中分离出去,不是基于什么神圣的“国家建构”,而是基于最朴素的经济学原理:
当交易成本高于收益时,理性人选择退出。
杰斐逊在《独立宣言》中写下的那段话——“政府的正当权力来自被统治者的同意”——被今天的学术界阉割成了哲学空谈。
但对于理解奥派经济学的人来说,这就是制度竞争理论的先声!
政府的合法性源于它提供的服务是否被消费者(公民)自愿购买。
当英国政府对殖民地强加《航海条例》、《糖税法》、《印花税法》时,这等同于垄断企业强迫消费者购买劣质且高价的服务。
分离,不过是消费者行使“用脚投票”的权利。
哈耶克在《自由宪章》中强调:
知识是分散的,任何中央计划者都无法掌握全部信息。
1776年的北美殖民者比伦敦的官僚更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样的治理模式。
张维迎也在《市场的逻辑》中指出:
企业家精神不仅存在于商业领域,更存在于制度创新领域。
美国国父们正是制度企业家,他们进行了一场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制度创业”——通过分离创立新的治理公司。
但今天的美国人忘记了:
他们的国家诞生于一次成功的“退群”。
杰斐逊在首次就职演讲中公开宣称容忍分裂思想,这不是政治修辞,而是基于对垄断的天然警惕。
一个不允许退出的联盟,本质上是垄断组织;
而垄断必然导致服务质次价高、剥削消费者。
杰斐逊比林肯早六十年明白这个道理:
退出权是防止政府沦为暴政的唯一有效约束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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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肯的经济政变:从自愿联邦到强制帝国的血腥转型

1803年路易斯安那购地后,新英格兰各州酝酿分离。
杰斐逊的回应是什么?
他在信中平静写道:
“若留在联盟里对他们好就让他们留下,如果分开对他们更好就让他们分开。”
这种豁达的背后,是对自发秩序的深刻信任——哈耶克后来系统阐述的“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其前提正是允许子系统自主选择进入或退出。
然而到了1861年,一切都被颠覆了。
亚伯拉罕·林肯的战争不是“维护统一”,而是一场经济学意义上的暴力垄断化进程。
罗斯巴德在《自由的伦理》中一针见血:
国家本质上是抢劫机构,而林肯将这种抢劫制度化了。
让我们用数据撕开这场政变的真相:
第一,关税剥削机制。
1861年《莫里尔关税法》将平均关税率从20%提高到47%,北方工业集团通过政治机器,强迫南方农业州以高价购买北方工业品,同时低价出口棉花。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跨区域财富转移。
南方各州计算出,脱离联邦后关税负担将减少至少80%——这不是政治煽动,而是基于成本收益计算的理性选择。
米塞斯在《经济科学的最终基础》中指出:
人总是追求以较小代价换取较大收益。
当留在联邦的代价高于收益时,分离成为唯一理性选择。
第二,货币垄断的建立。
1862年《法定货币法案》授权财政部发行“绿背钞”,这是美国历史上首次全国性强制法定货币。
林肯政府以枪杆子为背书,剥夺了各州和私人银行发行货币的权利。
哈耶克在《货币的非国家化》中论证过:
货币发行权一旦被政府垄断,必然导致通货膨胀和财富掠夺。
内战期间,北方物价上涨了80%,这是通过货币贬值进行的隐形征税——罗斯巴德称之为“国家最大的骗局”。
第三,土地利益的重新分配。
1862年《宅地法》和《太平洋铁路法案》,表面上是“开发西部”,实则是北方资本集团与联邦政府的分赃协议。
数千万英亩土地被无偿或低价授予铁路公司,这些公司又以高价卖给移民——南方种植园主被排除在这场瓜分盛宴之外。
柯兹纳在《竞争与企业家精神》中强调:
真正的市场竞争必须开放准入。
林肯的“统一”实则是关闭南方资本进入西部市场的通道。
林肯在葛底斯堡演说中高呼“民有、民治、民享”,但战争结束后,联邦政府规模扩张了400%,国债从6500万美元飙升至27亿美元——这些债务最终通过通货膨胀和税收,转移给了全体公民。
熊彼特在《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民主》中描述的“创造性破坏”,在这里变成了国家的破坏性创造:
用暴力摧毁旧的自愿联邦秩序,创造出一个不可退出的强制帝国。
更讽刺的是,林肯自己的行为背叛了杰斐逊原则。
他在1861年7月4日对国会发表演说时声称:
“任何地方的任何人民,只要有决心、有能力,就可以起来革命,摆脱现政府,成立新政府。”
但同一张嘴却下令军队入侵南方各州——这其中的逻辑矛盾,只能用“我的分离是革命,你的分离是叛乱”的强盗逻辑来解释。
霍普在《民主:失败的上帝》中痛斥:
现代国家通过民主神话,将强制美化为“人民意志”;
而林肯正是这一骗术的集大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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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罗马到苏联:强制统一的癌症

美国不是第一个背叛分离原则的国家。
从古至今,强制统一都是人类自由的绞刑架。
先看罗马帝国的教训。
罗马最初是意大利半岛的自愿同盟(Socii),各城邦保持内部自治,只在防御和外交上协调一致。
但随着罗马中央权力的扩张,同盟者要求完全公民权——这本质上是要求退出权被尊重。
公元前91-88年的同盟者战争,正是分离运动遭到武力镇压的典型。
结果虽然同盟者获得了公民权,但代价是自治权的彻底丧失。
罗马从多元帝国变成中央集权官僚机器,税收暴涨、经济僵化,最终在外部冲击下崩溃。
米塞斯在《全能政府》中指出:
中央计划必然导致计算混乱和资源错配,规模越大崩溃越惨烈。
再来看秦朝“书同文、车同轨”的经济本质。
这被后世颂扬为“统一伟业”,实则是消灭制度竞争的垄断行为。
张维迎在《企业家精神与中国经济》中分析:
战国时期的各国竞争,实际上是不同治理模式的“制度赛马”。
秦国的法家模式胜出后,立即禁止其他模式的存在。
结果是秦朝14年而亡,因为垄断的制度失去了改进动力。
哈耶克的“知识问题”在此显现:
消灭了制度多样性,就等于消灭了解决问题的一切替代方案。
现代的苏联:不允许退出的婚姻必然成为地狱。
1922年《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条约》理论上允许加盟共和国退出,但1990年波罗的海三国试图行使这一权利时,戈尔巴乔夫派出了空降兵。
罗斯巴德在《权力与市场》中分析:
苏联的本质是一个巨型卡特尔,各共和国被强迫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向中央输送资源。
当爱沙尼亚发现与芬兰贸易比留在联盟内更有利可图时,退出成为理性选择——但卡特尔组织者(莫斯科)用暴力维持垄断。
最终苏联在1991年崩溃,证明了一个经济学真理:
靠强制维持的统一,其交易成本终将高到无法承受。
回到美国。
内战后确立的“联邦至上”原则,在经济学上等同于消灭地方政府间的制度竞争。
各州不能再通过更低的税收、更少的管制、更好的公共服务来吸引居民和企业——因为最重要的政策工具已被华盛顿没收。
这就好比禁止企业进行价格和质量竞争,最终所有消费者都只能接受劣质高价产品。
熊彼特所说的“创造性破坏”在政治领域被窒息,制度创新陷入停滞。
更阴险的是,联邦政府通过“条件性拨款”(如高速公路资金必须接受联邦监管)和“优先立法权”,系统性侵蚀州权。
这就像一家垄断企业,通过捆绑销售和排他性合同,扼杀所有潜在竞争者。
柯兹纳所描述的“企业家警觉性”在政治领域被压制——地方政治家即使发现了更好的治理方案,也无法实施,因为华盛顿手握财政和立法大棒。

全球强制联盟与微弱的反抗火种

今天的美国人生活在双重囚笼中:
他们庆祝祖先的分离壮举,却默认自己无权分离;
他们歌颂自由市场,却接受着人类历史上最庞大的政府垄断。
欧盟的演变提供了现代版教训。
它最初是煤钢共同体——自愿的专业化合作组织。
但一步步演变为布鲁塞尔中央官僚机构,试图建立“日益紧密的联盟”。
《里斯本条约》第50条虽然规定退出程序,但当英国真正启动脱欧时,遭遇的是惩罚性条款和妖魔化宣传。
这证明了霍普的论断:
任何权力机构都不会自愿允许退出,因为退出意味着垄断租金减少。
数字货币和区块链技术的兴起,是分离权的技术表达。
中本聪创造比特币时,其精神内核正是退出法币系统的权利。
当政府通过通货膨胀掠夺储蓄时,公民可以选择另一种货币——这是货币领域的“分离宣言”。
然而各国政府正全力围剿加密货币,因为正如罗斯巴德所言:
国家最恐惧的,就是人民拥有退出其货币垄断的选择权。
美国国内,远程工作的普及让“用脚投票”有了新含义。
科技工作者离开高税收、高房价的加州,涌向德州、佛州——这是个人层面的分离运动。
但联邦政府通过税收联网、全国性监管,极力缩小州际制度差异,让“投票”越来越停留在纸面。
最讽刺的是,当加泰罗尼亚、苏格兰、得克萨斯州出现分离呼声时,主流媒体一律斥之为“分裂主义”——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国家正是靠“分裂”诞生的。
这其中的双重标准,暴露了现代国家的根本虚伪:
它把自己的一切暴力起源美化为“革命”,把他人的分离诉求污名为“叛乱”。
杰斐逊如果看到今天的美国,他会看到:
一个比他的时代庞大千倍的联邦政府,开支占GDP的40%(1789年不到1%);
一个通过美联储实施货币垄断的金融暴政,1913年以来美元购买力贬值了96%;
一个用“国家安全”和“种族团结”包装的强制联盟,任何退出讨论都被视为禁忌。
但他也会看到不屈的火种:
新罕布什尔州的“自由州项目”,数万自由意志主义者迁居该州,试图从内部改变政治生态;
怀俄明州通过法律承认DAO(去中心化自治组织)的法律地位,探索数字时代的治理分离;
德克萨斯州宪法保留“分裂权”条款(尽管联邦不承认),维持着理念的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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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即退出权

七月四日的烟花,是美国人民为自己建造的精神牢狱举行的落成典礼。
他们庆祝祖先挣脱了一个帝国,却默认自己必须永远效忠另一个帝国——这个帝国用福利、战争、货币贬值和民族主义神话,将自己的人民囚禁在无形的疆界内。
奥派经济学给了我们一把钥匙:
一切自由的本质,都是选择权;
而最终极的选择权,就是退出权。
没有退出权的“自由”,如同没有离婚权的婚姻——那不过是合法绑架。
米塞斯在《社会主义》中警告:
一旦取消私有财产和市场,经济计算变得不可能,文明将走向崩溃。
我们可以补充:
一旦取消政治领域的“退出权”,制度竞争变得不可能,暴政将必然滋长。
从1776年到2023年,美国完成了一个悲惨的循环:
从最激进的分离实验,堕落为最僵化的强制联盟。
当今天的爱国者高喊“USA!USA!”时,他们实际上在庆祝自己选择权的消亡——庆祝自己从“联邦公民”降格为“帝国臣民”。
真正的独立日精神,应该是对下面这句话的每日重温:
“任何政府,无论它多么强大、多么古老、多么神圣化,都无权将它的人民永远囚禁在它的疆域之内。自由,必须包括退出的自由;没有退出权的社会契约,不过是一纸投降书。”
这不仅仅是政治宣言,更是经济学铁律——因为自愿合作永远比强制联合更有效率。
而效率,在资源稀缺的世界里,是生存与繁荣的唯一基础。
美国背叛了这一原理,所以它今天的危机不是偶然,而是强制联合的必然代价。
那些在烧烤烟雾中挥舞星条旗的人们,挥舞的是一面自己再也无法降下的旗帜——而这,正是对他们祖先分离壮举最彻底的背叛。
烟花易冷,自由难再;
帝国日盛,初心已亡。
这就是美利坚,一个在生日派对上忘记自己名字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