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政府万能论是错误的
许多事情,政府无能为力
我们可以姑且按照古典自由主义的国家观,承认政府可以提供安全保障,司法服务,但是社会经济中的其他问题,政府无能为力。
比如最根本的,稀缺。
稀缺性是人类生存要面对的首要事实。经济学的第一课,就是稀缺。人的欲望无穷,但是实现欲望的手段总是有限。在给定的条件下,可利用的资源就那么多,总有许多欲望,人们无法实现。
政府不是天使,不是魔法师,它没有办法像孙悟空一样拔根毫毛,就变出各种财富让人们享用,让每个人都享有无限物质丰裕的生活。
财富总是社会大众辛勤生产出来的。在产权原则下,每个人发挥企业家才能,将有限的资源进行优化配置,生产出可供人们改善生活的消费品,尽可能地先满足最迫切的欲望——例如吃饱穿暖,然后再满足较不迫切的欲望——例如旅游和泡妞。
只有生产增加,人们改善生活的愿望,才能按照欲望的重要程度次序得到满足。
政府在这个过程中,非但不会生产一毛钱财富,反倒是一个财富消耗机构。在消耗的基础上,它能做的,就是将既存的财富重新分配。
比如这几天,许多人股票帐户上的财产蹭蹭涨,那些国企和裙带企业可以拿到廉价的贷款,开启买买买模式了,有些“房地产爱好者”,开始蠢蠢欲动要加杠杆了,因为房地产将以眼见的速度开始增值,转手就是大把大把的钱落入口袋。
这正常吗?当然不正常。
供求关系没有什么变化,一个人的生产并没有增加,然而财富却几何式增长,唯一的原因必定是,财富发生了重新分配,他将别人的财富偷偷搞进了自己的口袋。
其手段就是通胀。那些拥有资产的人,在第一时间拿到了新增的货币,资产增值,而那些辛辛苦苦全年无休的打工人、没有资产的人,这时候储蓄和工资缩水了,名义工资不变,但是可以购买的财货变少了。他们丧失的货币购买力,通过通胀被转移到了拥有资产、靠近货币水龙头的人手中。
财富绝对不会通过发几张钞票就莫名其妙地增加,通胀是一种再分配手段,它是对底层民众财富的秘密劫掠,它将导致阶层固化,打击储蓄精神,毁灭资本,启动全社会贫困化和野蛮化的进程。
同样道理,那些整天要求政府给予各种免费的人,也应当清楚,政府做不到的。
政府能做到的只有分配。财富就那么多,你要在这里免费,那就必然要在那里付出代价;这部分人要免费,那么就必然从另一部分人那里没收财富才能满足。它没办法凭空变出来一部分财富让你免费。这仍然是一个稀缺性的问题。
无视稀缺性这一基本的事实,整天幻想一夜暴富和不劳而获,是抢劫犯心态和巨婴思维。
再比如,如何组织生产,如何满足每个人的需求问题,政府也做不到。
比方说有一个村,现在有一定数量的土地、钢铁、水泥、劳动力,这些生产要素到底应该用来干什么,应当用来满足什么样的需求呢?
科学技术可以说,应当在村里的小河上建一座桥梁,方便大众通行。但是到底应不应当建这座桥梁,科学技术不知道。因为这是人的价值排序问题,只有这么多资源,要种粮食、种蔬菜、养猪、生产劳动用具、盖房子、修路、修桥,首先要满足的是吃饱和有地方住,如果建桥梁了,吃饱和居住需求就满足不了了。
那么到底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才能知道大家到底最紧迫的需求是什么、应当予以优先满足呢?
价格。
人们愿意为某项需求付出代价,就说明其需求较为迫切,否则他就不付费。
价格的来源,就是人们偏好A胜于B,即便是对同类财货的不同单位之间,人们的价值排序也不同,因为边际效用递减。我用50斤大米,交换你一双皮鞋,这个交换行为表明,我对一双皮鞋的价值评判,高于50斤大米,而你恰恰相反,所以交换发生。
但是50斤大米和一双皮鞋,是无法计算的,我们需要一种共同的公约数,来表示50斤大米和一双皮鞋的价值,它就是货币价格。由此,每一种商品,都有了一个货币价格,我们可以用来经济计算成本与收益。
正是在这种货币价格的指引下,我们可以清楚地得知,大家到底需要什么,企业家用有限的资源到底用来生产什么,才是有利可图的,即满足大众偏好的,因为你如果没有满足大众需求,大众就不给你付费,你就不会有利润。
于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市场系统建立起来了,大众通过价格表达偏好,企业家通过价格进行计算,让有限的资源优先满足迫切需求,而那些次要的需求被放弃,稀缺资源实现了效用最大化。
但这时候一个中央计划机构出来说,我要把所有资源全部集中到自己手里,用来满足你们的需求。
它做不到的。
因为这时候所有财产全部公有了,都是它的,那就没有交换了。没有交换,就没有价格了。没有价格,人的真实偏好就无从表达,也就没有可以进行经济计算的工具,失去了计算盈亏的手段。
这时候就会出现,那个控制一切财产的人,按照自己的意愿武断地判定什么最重要、什么不重要。当他认为桥梁很重要的时候,就把所有资源集中过来修桥梁,当他认为盖房子很重要的时候,就把所有资源调用过来盖房子。然而大家没饭吃了。
这就是计划经济的后果,它带来的就是经济的混乱和资源的严重浪费,所有人陷入赤贫之中。其根本的原因就在于消灭了私有财产,消灭了市场价格,没有了理性计算的工具。
市场经济中的生产,是消费者在指挥,是企业家在组织。每个人都是消费者,每个人都有企业家才能,每个行动都是企业家行动。政府不知道我们每个人的真实需求是什么,即便为了论述方便,假定它知道,它也无法组织起有效而经济的生产。
再比如,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和取得更高的工资,政府还是做不到。
就业岗位的增加,是资本扩张的结果。当投资增加,就要利用那些原本未被利用的生产要素来组织生产,而任何生产,都离不开劳动力这一最原始的基本的生产要素。一切生产活动都离不开人,所以,就业增加了。
哪个地方投资越多,生产企业就越多,安排的就业就越多,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政府可以安排更多就业吗?不能。
记住它永远的唯一的手段只有重新分配资源。那么,当它通过财政刺激手段搞大基建,看似安排了很多就业的时候,那是因为它从市场中抽走了无数资本。那么首先清楚的就是,这些资本如果留在市场中,本来就可以安排这些就业。其次,鉴于大基建投资的低效、浪费、腐败无需赘言,那么同样的资本在市场中可以安排数倍于大基建的就业。换句话说,大基建不但不会增加就业,反而会减少就业。
当它不断增加财政供养人数,这些人似乎“就业”了,但是那是从市场中抽走资本的结果,这将导致资本毁灭,减少就业;它又从市场中抽走了劳动力,由此导致劳动力成本上升,企业就会减少雇佣,中小企业将难以负担而退出市场,导致大量失业。
劳动者更高的工资,同样是资本投资的结果。
是资本的不断增加,让先进的生产技术得到利用,由此提升了劳动生产率。劳动者由于使用了更加先进的技术设备,单位时间产出几何式增加,因此工资提高,并享有了更多的休闲。
当今的劳动者,技能可能相比于100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为什么享有了远远比过去高的实际工资?原因就在于市场经济的资本扩张,让每个劳动者即便自身没有什么变化,也可以享用更好的技术设备,以及由于生产增加导致的物价下降,由此提高了实际工资率。
提高劳动者工资率的唯一可行途径,就是增加人均占有资本量。其途径是两条,一是一国国民自身的节俭和奋斗,即资本主义精神;二是良好的产权保障和营商环境,吸引外来投资。
哪里资本越是丰裕,哪里的劳动者待遇就越好,这也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政府无法通过强制命令的方式提高工资。
始终记住它只能分配而不能创造财富这个常识。当规定最低工资法,那不过是以低技能劳动者被排除出就业市场、失去或者降低工资为代价,维护另一部分人的高工资。当实际劳动生产率并没有达到相应的水平,却规定较高的工资率,那就是对企业财富的掠夺,这将直接打击生产、毁灭资本、减少投资,其结果就是制造更多的失业、降低工资率。
让我们明确一个常识:就业是企业安排的,工资是企业发放的,劳动者境遇的改善,是企业在利润和竞争机制下实施的。有些组织总把劳动者处境改善作为自己的功劳,那不过是贪市场之功为己有的宣传话术。劳动者想要更多的就业选择和更高的工资待遇,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护企业产权、支持资本积累,而不是指望全能王的法令,那终将自毁前程。
我们通过前述例证,反复论证的就是,人类物质福利的增进,依靠的是市场经济,依靠的是自我奋斗。这世上没有救世主,没有天使加百列,政府没法变魔术,不要指望它帮你实现一个不切实际的乌托邦。
遗憾的是,我们这个时代,全世界人民都有一种强烈的宗教信仰,把国家视为全能神,可以为自己提供一切,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知识阶层是最大的迷信头子和反动分子,整天给大众承诺一个乌托邦,整天宣扬的都是政府万能的论调。他们违背人类生存的基本常识,正在腐蚀大众的精神,将全世界拖入贫穷和战乱的深渊。
政客们在这样的时代,也乐于认为自己万能。他们没有谦逊、没有进取心、没有责任感、没有勇气,他们时间偏好极高,只追求短期的利益,没有长远打算,只愿意享受短暂的浮华和虚假的膜拜,我死后那管他洪水滔天。
任泽平在天天呼吁10万亿,李玲在天天呼吁免费医疗,秦晖天天在反资本,司马南天天在鼓吹国有化,他们都给大众承诺一个美好的愿景;政治人物在利益驱使和舆论影响下,将这些呼吁转化为政策。他们为自己的理想蓝图鼓与呼,却从不告诉大众这样做的代价,他们是国家控制主义的辩护士。
市场经济并不会自动地实现,它有赖于人们的思想观念。面对各种意识形态的攻击,市场经济同样需要辩护者。热爱自由和富裕生活的人们,应当明白我们当今自由幸福生活的源泉在哪里,应当从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梦中惊醒,为了自己和子孙后代的福祉,站在捍卫市场经济、捍卫产权与自由的最前沿。
如果不这样做,支撑我们文明与繁荣的理性经济计算,就可能消失不见,我们已经取得的经济繁荣成果,就可能毁灭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