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贸易谈判,很难很难!
中美贸易谈判,很难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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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贸易谈判,无疑是当今世界经济领域最复杂、最具挑战性的议题之一。
虽然双方高层已经约定了首次谈判,但前景不容乐观。
它不仅仅是两个经济体之间的数字游戏,更深嵌于两国战略竞争、国内政治以及全球经贸格局重塑的大背景之下。
当前,,双方在核心利益上的分歧、国内政治的制约以及互信的缺失,都为谈判蒙上了厚厚的阴影。
然而,即便困难重重,彻底的“脱钩断链”亦非双方所愿,两国民众都承受不起中美贸易彻底脱钩的后果。
展望未来,中美贸易谈判的路径,极有可能呈现出先通过各自的策略性退让以缓解当下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进而转入一个更为漫长、细致且充满博弈的谈判过程。
在此过程中,对于那些具有高度互补性的产业,持续的关税壁垒将难以为继;而对于那些直接触及国家竞争核心利益的产业,相关的管制措施则恐难以在短期内消除。
*一、 当前谈判的“难”*
中美贸易谈判之所以举步维艰,其根源在于多方面、深层次的结构性矛盾和现实考量。
“国家安全”考量和科技竞争的白热化为贸易谈判增加了非经济因素的复杂性。
近年来,尤其是在高科技领域,如半导体、人工智能、5G通信等,中美企业之间的竞争日趋激烈。
美国将中国科技的快速发展视为对其国家安全和全球技术领先地位的挑战,因此采取了一系列出口管制、投资限制和实体清单等措施,试图遏制中国在高科技领域的进步。
这些措施往往超越了传统贸易谈判的范畴,带有浓厚的地缘政治和战略竞争色彩,使得单纯的经贸磋商难以解决问题。
在两国国内,对华/对美强硬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政治正确”。
美国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在对华竞争和施压方面已形成广泛共识。
任何对华的“软弱”都可能招致国内政治对手的攻击。
同样,中国政府在贸易战中的态度也面临着国内民众的强大期待,不认怂,干到底的情绪也很强大。
这种国内政治氛围,极大地压缩了双方谈判代表在核心问题上做出实质性妥协的空间。
从特朗普第一任政府时期发起的贸易战,到拜登政府延续并调整的对华竞争策略,双方已经积累了相当程度的互不信任。
过去的协议和承诺时常因各种原因未能完全履行或被单方面改变,这使得新的谈判从一开始就笼罩在猜疑的氛围中。
重建信任本身就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疫情和地缘政治冲突加速了全球供应链的区域化、多元化调整。一些国家和跨国企业开始强调“去风险化”而非完全“脱钩”,试图减少对单一国家(尤其是中国)供应链的过度依赖。
这种累积的疑虑,但也为双边贸易关系增加了新的变数和压力。
*二、 缓解紧张:策略性退让的必要性与可能性*
尽管困难重重,但持续的紧张对抗对双方乃至全球经济都弊大于利。
达到贸易中断级别的高额关税和贸易壁垒不仅增加了企业成本,也最终传导至消费者,引发政治动荡和金融动荡。
因此,在某个阶段,双方均有通过策略性退让来缓解当前紧张局势的内在需求和可能性。
对美国而言:
经济风险考量:持续的贸易战对美国企业和消费者也造成了伤害。 通胀压力、部分产业的成本上升以及农民的利益受损,都是美国政府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 **
国内政治窗口:在特定时期,例如重要选举节点前后,执政党可能需要通过缓和对外关系来争取选民支持或避免外部风险干扰国内政治。明年将迎来中期选举。在此之前,若未能与中国达成一个稳定的协议,对共和党的选情将构成重大冲击。
对中国而言:
稳定外部环境:中国经济发展仍然需要一个相对稳定和可预期的外部环境。 持续的贸易摩擦不利于吸引外资和对外贸易的开展。
维护全球化体系:中国是多边贸易体系的受益者和维护者。贸易冲突有损于全球化和自由贸易原则,中方也希望避免这种情况进一步恶化。
产业升级的需要:虽然面临外部压力,但中国也需要通过开放和竞争来促进自身产业的升级和创新。某些领域的合作与交流仍有必要。
这种初期的退让,可能并非根本性问题的解决,而更多是姿态性或局部性的缓和。
例如,双方可能先从中断级别的关税中降低下来,在某些敏感度较低的商品上降低或免除部分关税,或者就增加某些农产品、能源产品的采购达成新的共识,亦或是在某些非核心的技术领域放松部分管制。
其主要目的在于打破僵局,为后续更深入的谈判创造相对宽松的氛围,避免局势螺旋式升级。这可以被视为一种“以时间换空间”的策略,为国内政策调整和长期战略部署赢得时间。
三、 漫长谈判:结构性矛盾的深层博弈
在初步的紧张缓解之后,中美贸易谈判将不可避免地进入一个更为漫长且复杂的阶段。这是由两国间结构性矛盾的深刻性所决定的。
这一阶段的谈判,将不再是简单的“买卖”问题,而是会触及更多深层次的规则、标准和战略性议题。
议题的广泛性与复杂性:谈判将涵盖所有竞争产业,以及贸易平衡、TIKTOK问题,技术封锁问题等一系列复杂议题。每一个议题背后都牵扯着两国复杂的法律体系、监管框架和经济利益。
“边打边谈”的常态化:即使在谈判期间,双方在科技、金融、地缘政治等领域的竞争和摩擦可能仍会持续。 一方的施压行为可能会影响谈判的氛围和进展,反之,谈判的进展也可能缓和部分领域的对抗。这种“谈”与“斗”交织的状态,可能成为未来一段时期中美关系的常态。
分阶段、分领域的推进:鉴于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的难度极大,未来的谈判更可能采取分阶段、分领域逐步推进的模式。 双方可能会先从较易达成共识的领域入手,积累成功经验和互信,再逐步讨论 更棘手的问题。
这个漫长的谈判过程,其结果可能并非一份一劳永逸的“大协议”,而是一系列动态调整的共识、谅解备忘录或行为准则。
*四、 互补产业:关税的不可持续性*
在中美庞大的贸易体量中,有相当一部分产业是基于比较优势和市场需求形成的互补关系。例如,中国在工业制成消费品制造、稀土方面具有优势,能够为美国市场提供大量物美价廉的商品;而美国在高端农产品、部分高技术零部件和服务贸易方面具有优势,也是中国市场的重要供给方。
对这些具有高度互补性的产业长期征收高额关税,其后果是双输的:
损害消费者利益:关税最终会以减少供给提高价格的方式影响进口国的消费者,降低其购买力,甚至引发通货膨胀。
增加企业成本:依赖对方进口原材料、零部件或制成品的企业,其生产成本会显著上升,削弱其竞争力。
扭曲资源配置:关税壁垒会迫使企业寻找替代供应源或市场,这可能导致全球资源配置的效率降低,并对现有供应链造成冲击。
因此,从经济理性出发,对于那些能为双方带来切实利益、且不直接威胁国家核心安全和竞争力的互补性产业,持续的高关税壁垒是不可持续的。
随着谈判的深入和务实考量的增加,双方更有可能在这些领域逐步降低或取消关税,恢复正常的贸易往来。这既符合两国企业的呼声,也有利于各自经济的稳定和发展。
事实上,即使在贸易战期间,双方也曾多次通过关税排除程序,对部分商品进行豁免,这本身就反映了互补性贸易的客观需求。
*五、 竞争性产业:管制难以消除*
与互补性产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那些被两国都视为关乎国家未来竞争力、科技制高点和国家安全的战略性新兴产业领域,管制的消除将极为困难。
这些产业通常包括:
高科技领域,如尖端半导体、人工智能、量子计算、生物科技、航空航天等。美国视中国在这些领域的追赶为对其科技霸权的挑战,通过出口管制、投资审查、“实体清单”等手段进行限制。
中国则将这些领域视为实现科技自立自强、突破“卡脖子”问题的关键,也会大力投入并采取相应保护措施。
关键基础设施:如5G通信设备、电力设备、港口运营等。
这些领域涉及到国家信息安全、经济运行安全,双方都会高度警惕对方的参与和影响。
涉及国家标准和数据安全的领域。
围绕数据的跨境流动、存储安全、重点企业以及相关技术标准的制定,两国都存在深刻的顾虑和竞争。
在这些竞争性领域,双方的博弈更接近于“零和游戏”的思维。
美国的核心目标是维持其领先优势,迟滞中国在关键技术上的突破;而中国的核心目标是打破外部封锁,实现自主可控。
这种根本性的战略目标冲突,使得相关领域的管制措施(如出口禁令、技术壁垒、投资限制等)难以通过谈判轻易解除。
即便达成某些临时性的妥协或建立“护栏”,其本质上的竞争和防范态势也很难改变。
这些领域的管制,更多是所谓国家战略和安全考量的体现,而非单纯的经济或贸易问题。
未来,这些领域的管制甚至可能进一步精准化、机制化,成为两国长期竞争的重要工具。
*结论:在动态博弈中寻求“斗而不破”的平衡*
中美贸易谈判的未来之路注定崎岖不平。
预测其走向,如同在迷雾中航行。
然而,基于当前的困境和双方的根本利益诉求,一个大致的轮廓是可以勾勒的:短期内,一两个月内,出于缓解压力、避免局势失控的需要,双方可能会寻求策略性的退让,达成一些阶段性、局部性的缓和措施。但这并不能解决根本矛盾。
随之而来的,将是一个漫长、复杂且充满不确定性的谈判过程,有可能在明年美国中期选举前达成。
在这个过程中,双方将在广泛的议题上进行艰苦的博弈。
对于那些能为两国带来共同福祉的互补性产业,经济规律的驱动和现实利益的考量,将使得高额关税难以长期为继,逐步回归理性是大概率事件。
然而,在那些直接关系到双方政府认为的国家核心竞争力、技术主导权和战略安全的竞争性产业,尤其是高科技领域,限制与反限制、管制与反管制的斗争将持续存在,相关管制措施的消除在可预见的未来希望渺茫。
未来的中美经贸关系,可能不再是简单的合作或对抗,而是一种复杂的竞争性共存状态。
谈判本身,也将从追求一份一揽子解决方案,转变为一个持续的、动态的风险管控和利益协调过程。
双方的目标或许不再是“重归于好”,而是在激烈的竞争中划设底线,建立“护栏”,管控分歧,努力寻求一种“斗而不破”的动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