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真相:人类未来今日简史故事远比你想象的真实

世界的真相:故事远比你想象的真实

本文,将追随着人类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在**“简史三部曲”中所透露的洞见与思考,深入探索并揭秘——关于人类世界底层运作**的真相,即:故事远比你想象的真实。

简史三部曲——是指《人类简史》、《未来简史》、《今日简史》。

相信本文的观点和视角,将会让你从全新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世界,并重新审视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意义”

而本文结论,既可以看成是——世界的真相,也可以看成是——有关故事的故事。

主题目录如下:

  • 有一种力量
  • 智人的神力
  • 我们与故事
  • 真相与故事
  • 大脑与故事
  • 现实与故事
  • 故事的意义
  • 故事现实
  • 结语
  • 后记1:有关真相的真相
  • 后记2:为何相信故事又想要真相

有一种力量

所谓——信则有、诚则灵:就是说相信就有了动机,诚心相信就有了动力,接着就能有行动,最后就会有结果(即灵)。

当然**“灵”的结果,有好、有坏、有利益相关,但就是源于“信则有、诚则灵”的力量——可以让人真诚的相信一件事情,并每日勤奋践行这种相信,然后推动周围的人也相信这件事情 ,接着如果这“相信的力量”**足够强大,还会感染其他人心怀信仰地加入这件事情,并最后激励所有人一起努力去完成这件事情。

然而,在现实中,不要说——说服别人相信、加入、行动与完成了,就连说服自己相信,并能够每日勤奋践行,都有着不小的难度。

不过,如果我们换个角度,就会发现,说服一个人需要的是强大的——逻辑(如证据与推理),但想要说服一群人,需要的却不是逻辑,而是感性的——故事(如英雄与阴谋)。

显然,人是一种拥有强烈情绪社交动物,所以往往有逻辑或道理,并不足以改变一个人心理上的情绪认同,或说感受认同。

换言之,就是——情感比真相更重要,人心比事实更重要,故事比道理更重要。

因此,如果一大群人(如粉丝、教徒、选民)都被同一个故事——给感动共鸣了,那么就算其观点或理念,没有任何逻辑或道理,少数人也无力反抗,或仅仅说“不”。

事实上,在群体所深信的故事面前(如传统观念、宗教信仰、种族主义)——要么沉默服从,要么反抗去死的必然规律,早已被历史上数不尽的**“例如”**,给一次次严肃证明了。

是的,这个**“信则有、诚则灵”的力量,就是通过故事**——来传递、放大、结网,并成为一种统治性力量的。

智人的神力

我们的祖先——智人,是依靠什么强大力量,才能够从自然界中脱颖而出——躲避了捕食者,击败了竞争对手(其它人属,Homo),战胜了恶劣环境,并从非洲徒步漫游,一路疯狂血洗各种猎物,最终制霸全球、主宰一切、傲视苍生、化身为神的?

是直立行走、使用工具、纵火烹饪,还是四季繁衍、身强力壮、情智双高?

赫拉利在**《今日简史》**中,给出了这样一个观点:

“事实上,智人之所以能够征服地球,最重要的因素,就在于创造并传播虚构故事的独特能力。人类是唯一能与众多陌生个体合作的哺乳动物,原因就在于只有人类能够创造虚构故事,并且把这些故事流传出去,让几百万人相信,只要每个人都相信同样的故事、遵守同样的法律,就能有效地彼此合作。”

对此,我们可以试想:将现代人置于孤岛上的原始丛林之中,并且只能使用智人所能使用的工具,那么凭借文明赋予的智慧与知识,现代人能够比智人及其它动物,更好的生存下去吗?

如果粗略地来看,这会有两种情况:

  • 第一种,只有一个人(或少数几个人)在孤岛上,可以参考电影《荒岛余生》,但结果大概率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各种痛苦和绝望中遇难(不考虑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贝爷”)。
  • 第二种,有一大群人在孤岛上(缺少先进工具),可以参考美剧《迷失》,但结果是征服自然,还是群体团灭,这取决于人们各自技能的种类与搭配,以及团队合作的默契与融洽

由此可见,一个现代人的丛林生存能力,是无比渺小的——远不如我们的祖先智人,以及很多动物,甚至可能还不如我们的宠物;而一群现代人的丛林生存能力,则取决于他们的——合作

对于合作与智能,谁才是力量的直接来源,我们可以考虑以下情况:

一个智力非凡的聪明人,加上现代工具,显然无法战胜一只剑齿虎,但我们的祖先智人——在仅有粗糙工具与简单头脑的情况下,却可以凭借合作,灭绝了剑齿虎整个种族。

或许有人会说,一个人拥有了先进的武器,就可以战胜任何大型野兽,而先进武器就是人类智能的创造。

的确如此,但不要忘了,任何一个先进武器——都是人类群体合作的产物,没有合作(包括设计与制造)就没有先进武器——就像一个人可以开车,却自己造不出车一样——所以先进武器,依然代表了合作的力量。

而在如今,人类几乎所有的创造,无论是简单还是复杂,无论是理论还是产品、亦或是服务,都需要合作,甚至就连活着,也是合作的结果——想想吃的、喝的、用的、住的,都是从哪里来的就会看清这一点。

是的,人类文明的强大,其力量就源于——**建立在专业与分工基础之上的合作。**而我们也能够明显并深刻地体会到,人类的合作——可以所向披靡、逆天改命,人类的内斗——可以两败俱伤、毁灭世界。

那么,合作——其实就是我们的祖先智人,通过语言与智能的演化获得,再遗传给我们的能力。

但事实上,并非只有人类才进化出了合作,像很多群居哺乳动物,包括一些昆虫,也都进化出了合作,如:狮子、狼、蚂蚁、蜜蜂等等,甚至动物之间还有跨物种的合作,例如:

  • 乌鸦引导狼捕猎,然后吃狼的剩食;
  • 獾和土狼一起配合,围堵猎物;
  • 斑点蛙保护毒蛛卵,换得毒蛛的同居保护;
  • 犀牛鸟帮助犀牛除虫,顺便填饱自己的肚子;
  • 等等。

只不过相比起来,人类的合作,发展出了极其复杂的——高效、庞大、细致与统一,令其它生物难以匹敌到望而生畏。

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语言带来了——叙事,智能带来了——想象,而叙事与想象的结合,就是——故事

正如赫拉利,在**《今日简史》**中的洞见:

“人类之所以能够控制世界,是因为合作的能力高于任何其它动物,而之所以有那么强的合作能力——是因为他们能够相信虚构的故事。

需要指出的是,通过强权、威胁、诱骗、洗脑等方法,也可以实现合作,但只有故事串联起的合作——才是最长久、稳定、高效、及强大的合作

那么或许,智人在篝火前,第一次尝试编织故事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奥秘,即:故事可以让人们相信、让人们团结、让人们达成共识、让人们产生坚定不移地信仰,进而让人们自愿一致地行动,最终完成**“信则有、诚则灵”**的神谕。

接下来,不可思议的是,由于故事可以带来种种生存优势,而被“天择”,所以它开始通过人类语言,同人类智能一起演化——成为了可以在人脑之间传播的无形力量,即:模因(meme,文化基因)。

最后,随着不断演化,故事能够调动和集中——人类空前的劳动力、创造力、想象力,以及合作、协作与效率,从而让人类创造出了今天的文明——各种虚构故事的现实映射。

例如,耶稣——他活在圣经和人们的脑子里,也就是故事里,却可以在现实世界,统治数十亿信徒,从而改变了人类整体的意识形态,参与编纂了历史进程,以及影响了世界的格局与未来。

例如,人权——其实只存在于人类编造出来,再告诉彼此的故事之中。虽然人类并非真的天生就有生命权或自由权,但正是出于对这个故事的信念,让我们得以约束专制政权的力量,保护少数族裔少受伤害,也让数十亿人免于遭受因贫穷和暴力,所造成的最严重影响。

赫拉利在**《今日简史》**中,犀利地指出:

“人类的力量需要群众合作,群众合作又需要先打造群众的身份认同,而且所有群众的身份认同都以虚构的故事为基础,而不是以科学事实或经济必需品为根基。 ”

是的,就像一只猴子拿着香蕉,正准备吃,而你告诉它,把香蕉给你,以后它死了就可以去到一个叫**“香蕉天堂”**的地方,那里有吃不完的香蕉,猴子会给你香蕉么?但换成是人类信徒呢?

这就是人可以创造未来的原因:人可以会因为可能性,即颅内模拟的故事,而付出行动进行尝试,并且对不现实的东西充满好奇与迷思。

那么,不难想象,如果没有故事——串联起弱小的人类,至今人类可能还是在丛林里——各自奔命,额外还要加上担惊受怕、一惊一乍、风餐露宿与饥肠辘辘。

我们与故事

事实上,从古到今、从智人到人类,**“故事现实”**早已顺着进化链,深入人心、骨髓、基因,甚至是我们的灵魂深处。

就如赫拉利,在**《今日简史》**中,所说:

“就算到了2018年,还是有很多人认为两根木棍钉在一起就成了上帝,墙上一张五颜六色的海报就成了革命,而在风中飘扬的一块布就成了国家。你当然不可能看到或听到法国,因为法国只存在于人的想象当中,但你确实可以看到三色旗,听到《马赛曲》。于是,靠着挥舞国旗,咏唱国歌,国家就从一个抽象的故事变得现实且一触可及。”

那么,如果我们只要带着**“故事视角”**,就会发现故事在我们的生活中,其实无处不在——国家是故事,权力是故事,宗教是故事,神谕是故事,意义是故事,崇拜是故事,榜样是故事,荣誉是故事,奖牌是故事,排名是故事,品牌是故事,公司是故事,讲好一个故事——更是做成一番事业的必要条件,无论这个事业是创造产品、提供服务、亦或是制定政策。

事实上,很多值钱的**“商业IP”(Intellectual Property,又称知识产权、智力成果权、或智力财产权),都是一个广为人知的故事,而“超级IP”,则就是一个深入人心**的故事,如:哈利·波特与迪士尼的公主们。

甚至就连人类情感,也需要一个故事——比如钻戒,并没有实用价值,带来的是经济压力、仪式、记忆、以及对故事真实感的相信——这个故事就是爱情。

而如果更抽象地来看,我们可以说:

  • 本能——就是基因所书写的故事;
  • 欲望——就是本能所书写的故事;
  • 钞票——就是文明所书写的故事;
  • 资本——就是钞票所书写的故事;
  • 团体——就是利益所书写的故事;
  • 认知——就是大脑所书写的故事;
  • 意识——就是神经网络所书写的故事;
  • 爱情——就是激素递质所书写的故事;
  • 痛苦——就是趋利避害所书写的故事(得不到利是痛苦,避不了害还是痛苦);
  • 希望——就是颅内模拟所书写的故事;
  • 等等。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与危言耸听——因为这仿佛是说,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充满逻辑与理性的我们,竟然没有意识到,我们自己正身处在一个个虚构的故事之中。

那么,在科学大行其道的文明社会,虚构故事真的可以无处不在,并掌控了每个人吗?接下来,就让我们来看看——有关我们与故事的**“真相”**。

从环境层面来看

第一,我们从小接受的环境教育,就是要相信故事

早在我们的心智和情感,都无法独立判断出故事真假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师长、邻居和习俗文化,就在不断重复给我们讲述各种故事

而待到我们心智和情感成熟之时,我们已经与这些故事相处的太久,并投入了太多的心血(包括精神与物质),所以我们不仅主观不愿去否定这些故事,反而还会想尽办法,去合理化这些故事,并渴望与这些故事,岁月静好地一起长久生活下去。

更甚至说,彻底否定某个故事,令其轰然坍塌,就会导致某人(或千千万万人)的精神崩塌,因为环境植入的故事,在与我们一同成长的过程中,参与构建了我们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以及人生信仰,而这就是我们精神世界的底层逻辑。

换言之,如果一个故事已经嵌入到了我们的整个人生系统,那么我们就只能把故事视为——我们人生的“真相”。

第二,人类文明所有的机构和体制,都是建立在故事之上的。

显然,在很多社会中,在很多情况下,那些质疑(大家所深信)故事的人,都会遭到排挤、孤立、打压,甚至是迫害。所以,仅仅是在颅内模拟去质疑故事的真假,就足以让人感到惶恐与不安。

而如果我们,真的就像**“量子遂穿”一般,神奇地“推翻”了某个虚构的故事**,那么与这个故事相关的一切,都将会失去意义,而这则可能意味着——国家法律、社会规范、经济体制的损毁与崩溃。

例如,美国的**“米兰达警告”**(Miranda Warning),在某种程度上,是在提醒犯罪嫌疑人去洗脱罪名,但这个“米兰达权利的故事”已经(通过好莱坞电影)深入人心,成为了美国司法文化的象征与共识,所以最终,这个“故事”变得不可被撤销,或被推翻。

第三,有时我们总认为自己所了解的故事,就是所谓的“真相”,仅仅是因为,这是环境给予我们的唯一信息罢了。

也就是说,缺少了必要的信息,不仅失去了选择权,也失去了(逻辑)判断权,而在此时,我们的天性就是——把仅有的故事当做真相。

从进化角度来看

第一,相信故事,是编码在我们基因里的本能,因此,我们特别拙于判断虚构与真相的差异,毕竟我们要无视两者的差异,才能生存,过于计较,就会受苦,而世界上最**“真实”**的东西就是痛苦,而不是什么所谓的“真相”。

例如,如果一个人感觉到了痛苦,无论在他的经历中,是不是真的有人想要伤害他,痛苦的感觉对他来说都无比真实,所以在他看来——“一定是真的受到了伤害”。

而从进化心理学角度来看,我们的感受与情绪,并不能精确地反映真实的世界,这是一个普遍的共识。

例如,一个人物拥有丰富的背景故事,就会让人感觉特别真实,美剧**《西部世界》中的人工智能都会拥有一段独特的背景故事——让其行为动机**具有目的性与合理性,即: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第二,真相往往会与本能冲突,顺从本能,就是相信故事,而对抗本能,就会得到本能给予的**“化学惩罚”**——如闷闷不乐、抑郁寡欢、痛不欲生——这是大部分人,在大部分情况下,大概率所无法忍受的。

例如,大多人总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却又低估了别人的能力——这种自利性认知偏差,往往就是因为,如果清醒地认识到**“生活的真相”**,就会令人产生不愉快的负面情绪。

第三,进化偏好产生的本能算法,控制了我们(大部分)潜意识的计算,但在科学视角下,这些偏好——其实是偏差(或说是偏误),而它们与故事密切相关。

例如,人们很容易理解和接受,那些感性、绝对、神奇又显而易见的结论——这往往来自故事,而很难理解和接受,那些理性、相对、枯燥又逻辑抽象的结论——这往往来自真相

例如,人们能够同时相信好几个相互矛盾的故事——这是本能算法压制智能算法的结果,不然我们的理性逻辑,是不会违反矛盾律的。

现实中,人们一方面可以善于扭曲信息,另一方面又容易相信扭曲的信息——这看似矛盾的进化偏好,却为故事的编造与传播,奠定了生物学基础。

第四,故事能让大脑产生“心灵同步”

沟通专家、知名演讲家——卡迈恩·加洛,在**《像TED一样演讲》中指出,利用“功能性核磁共振”扫描大脑的相关研究**发现:

故事的确能够使观众和演讲者的大脑同步,即:演讲者和观众的大脑,呈现出结合的、暂时对接的、互动的模式——可以称之为**「大脑与大脑的耦合」。简单地说,观众的大脑映射了演讲者的大脑反应**(即激活区域相同)——这确实体现了演讲者和观众的心灵融合。”

**第五,**一个连贯的故事,期间有起伏,最后有结局,会让人感到精神愉悦。

不为别的——什么让我们感到舒服爽,我们就愿意相信它,相信它是真的、对的、好的——否则就要拒绝舒服爽,这是本能算法所抗拒的。

从个人利益来看

赫拉利在**《今日简史》**中,这样说道:

“如果你因某个故事之名——给自己造成痛苦,你的选择是:「我要么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要么就是个容易受骗的傻瓜。」但如果你是因某个故事之名——给别人造成痛苦,你的选择则是:「我要么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要么就是个残忍无情的坏蛋。」而因为我们,既不想承认自己是傻瓜,也不想承认自己是坏蛋,只好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

那么,对于非故事之名带来的痛苦,此时自我编造的故事,则可以免除或缓解痛苦。

例如,经历分手、离婚、背叛的人,都会编织出一段自己臆想**“合理故事”**——分手是对方不配,离婚是对方不好,背叛是对方不忠——来安慰并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例如,大部分人在失败过后,总会给失败的原因,编织出一个推卸责任的**“合理故事”**。

显然,只要编织出一个**“合理故事”,就可以成功解释自己的“失败”,从而避免直面“自我否定”**的现实,最终让人远离痛苦的感受。

事实上,痛苦虽然只是生物体趋利避害的“手段”——是感受系统所编写的化学故事之一,但它却无比的真实,真实到足以让我们把与之相关的所有故事——都认定为“真相”。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们每个人所了解到的信息——大部分都是“听说”,这其中必然会有很多的错误,或说是故事,只是这些故事,并不会对我们的日常生活产生重大影响,或是立刻产生影响——因为,只有在“特定”时刻,这些故事中的错误,才能有机会“浮出水面”。

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听说”的故事之上——进行推理、决策和选择,以及产生感受、观点和认知的——只不过我们远远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在此,需要着重强调的是,我们接触到的大量信息,大多都是故事,远远不是真相,但我们却无法事无巨细逐一验证,而只能把**“方寸之地”在颅内默许成“整个世界”**,就如同我们:

  • 看到个例就假设群体,
  • 看到字句就揣摩言外,
  • 看到片段就意会全篇,
  • 看到一帧就脑补动画,
  • 看到局部就推想全局,
  • 看到一些就以为所有,
  • 以及等等。

这些都会让我们产生一种——虚幻的确定感,以及以偏概全、自以为是、以己推人的**“副作用”**。

那么,与之呼应的是,我们每个人的想法和观点,大部分都必然是主观的,而主观性,就源于这些“听说”的——故事

于是,再配合上——大部分人觉得正确就是“正确”,大部分人的共识就是事实,大部分人认同就可以执行的民主——这就是故事,为大部分人所提供的一种只要相信,就可以获得的**“福利”**。

甚至有时,为了更多更长远的利益,哪怕故事违背了我们自己的初心、愿景、观念与原则,我们也会不顾一切的为故事——摇旗呐喊。

可见,对于个人利益及生活,真相——其实并不是非常重要,故事——才是与人们密切相关的“现实”,即:故事现实

从文明运作来看

文明的基石是合作,而驱动人们精诚合作的,始终都是——故事,而故事并不需要忠于真相、或服从现实——它只需要“相信”。

换言之,人类文明,既然是建立在故事之上的,那么它自会演化出一套机制,去“容错”故事的非现实性,以让自己可以长久稳定地运行下去。

就如,一个想象的命运共同体,这其实是一个幻觉,但**“命运共同体”**却是最强大的——组织力量、社会力量与人类力量。

所以,我们并不是生活在真相之上,而是生活在故事之上。

从心理学角度来看

人类内心对确定感的追求,在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得到最多的只能是虚幻的确定感,而虚幻的确定感,既依赖于虚构的故事,同时也编写了虚构的故事

也就是说,虚幻的确定感来源于,其自身所编写的虚构的故事,这本身就像一个**“故事”**。

从说服力角度来看

知名说服力研究权威——罗伯特·西奥迪尼,在**《影响力》中,将说服技术**总结为多个要素,即:互惠、承诺、一致、从众、喜好、权威、稀缺。

那么,我们看一个成功的故事(即有说服力的故事),是不是都包含了以上若干要素(并且越多越好),即故事中要有:

  • 双方或多方受益——互惠;
  • 美好的未来结果——承诺;
  • 可以坚持的习惯——一致;
  • 大多数人的认同——从众;
  • 情不自禁的向往——喜好;
  • 专家领袖的指引——权威;
  • 难以获得的资源——稀缺。

而集齐这些要素,就可以召唤故事中的“神龙”,那就是——联盟,而有了联盟就可以形成强力的分工合作,从而释放故事的核心力量。

真相与故事

在进化压力之下,基因首先编写了本能,接着是语言与智能,然后本能编写了欲望,语言与智能编写了故事,而从故事诞生之初,它就始终服务于——欲望,并且在如今,它还会服务于文明与欲望的杂交产物——资本

所以,在故事中,往往无一例外的充满或夹杂着:捏造信息、自身利益、方便之词(节能)、与资本意志——只是其中真假利害的比例不同,才让人产生了不同比例的感受。

例如,很多观念和智慧,都只是基于长久以来**“某些人”所讲述的故事,而“那些人”**都是为了自身利益,就像宗教教规、公司文化与社会制度,皆是如此。

例如,网络信息与新闻媒体,更是充满了各种利益相关的**“故事”,在这里谁(包括个人、组织、机构、民族、国家)的“故事”**更加精彩动人、权威可信,谁就可以操纵人们的心智、赢得人们的站队,最后获得切实的利益。

甚至,在故事视角之下,就连谎言与欺骗——代表的也仅仅是一个故事,而故事没有对错,只有期望和意愿——这就是人们常常会**“编织一个故事,演绎另一个故事”**的原因所在。

但有趣的是,故事中的谎言与欺骗,如果让群体获利——就被称为希望,如果让群体受损——就被称成为谣言(或流言)。

于是,为了利益,人们更喜欢向故事中注入希望,接着故事就会如同祭司服下的迷幻蘑菇——充满了神谕的力量,但在利益的反向,同样的故事——却只有谎言与欺骗。

那么,如果抛开虚构的故事,及其所有的希望、谎言与欺骗,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呢?

事实上,比真相更有趣的是,我们并没有我们认为的那样**“在乎”真相——赫拉利在《今日简史》**中,说道:

“智人从来就不是那么在意真相。很多人认为,如果某个宗教或意识形态扭曲现实,追随者迟早会发现,因为其他更在意事实的对手终将胜出。只不过,恐怕这也只是另一个安慰人的神话。在实际运作上,人类合作的力量取决于真相与虚构之间的微妙平衡。”

那么如果追问,为什么我们实际上并不在乎真相,但却又可以感觉到自己真的很在乎真相呢?

原因就在于,关于我们自身的真相,其实也是一个故事,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指出:

“我们口中的**「我」,讲的就是我们脑中的故事**,而不是身体持续感觉到的当下体验。我们认同的是自己内心的系统,想从生活的各种疯狂混乱中理出道理,编织出一个看来合理而一致的故事。每个人都有一个复杂的系统,会丢下我们大部分的体验,只精挑细选留下几样,再与我们看过的电影、读过的小说、听过的演讲做过的白日梦全部混合在一起,编织出一个看似一致连贯的故事,告诉我们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哪里。”

也就是说,我们真实的体验经历,有99%都不会成为我们大脑中的**“自我故事”**(即叙事自我),而我们却全然不知,也并不在乎,并且怡然自得。

叙事自我(Narrating Self)——代表着由体验自我转化而来的记忆,它只是对体验过程断断续续的记录和映射,它不会终于还原体验过程,在峰终定律的记录原则下,它只是对体验过程的平均和模拟,甚至是编造,但”叙事自我“却左右着我们的认知、学习、判断、选择和决策。 在《思考,快与慢》中,“叙事自我”也被称为——记忆自我(Remembering Self)。

所以,或许不是世界充满了故事,而是我们把世界叙述成了故事。

大脑与故事

风险哲学家、随机性大师、黑天鹅之父——纳西姆·塔勒布,在**《黑天鹅》**中,曾说道:

“我们的记忆,是动态而非静态的,就像一张纸,新的文字,或同一段文字的新版本,被不断记录在这张纸上,记住的是最后一次回忆的事件,并且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每次重新回忆就会——改写一次故事。 ”

在**《反脆弱》**中,塔勒布继续说道:

“由于人类渴望自我一致性,他们将保留曾经想过的、与他们认知的现状相符的那些要素。(大脑中的)过去是流动性的,(其中)充斥着选择偏见不断修正的记忆。”

类似的,神经心理学教授——乔纳森·福斯特,在**《记忆》**中指出:

“人们在回忆时,并不是再现了已有的记忆,而是运用想象力对记忆进行了重构。人们在回忆时会对自己看到的事情赋予一些意义,这会影响他们对这件事的记忆。对于记忆中的模糊地带,人们在回忆时会把记忆重构一遍。”

而从心理学角度看,我们常常并十分擅长,通过现在的体验经历,去构造过去的故事,所以我们所讲的有关过去的故事,会充斥着当下行为的痕迹与影响——但这不妨碍我们本能上,对记忆与故事混淆与相信

可见,我们的人生,就像是由虚假记忆堆叠起的虚构故事。

至于当下的我们,甚至都很少注意到,眨眼为什么没有感到一片漆黑?——这是因为视觉皮层,能够在眨眼的瞬间,延长对周围事物的感知,从而产生了视觉的连贯性。

以及眼底的生理盲区,为什么没有在视野中形成盲点?——这是因为视觉皮层,在连续不断地填补视觉空白,这一过程被称之为**“感知插值”**(Perceptual Interpolation)。

眼底有生理盲区,是因为所有神经纤维,都通过眼球背部的一条通道离开眼睛,使得我们视野存在一个盲点,距离中心位置大约15度——由于视神经很粗(约有铅笔那么粗)——所以,这一视觉空间的损失是很大的。

事实上,大脑对视觉的反馈,重点不是看见,而是解释并**“预示所见”**,并做出有关生存的行动反馈。

对此,著名科普作家——比尔·布莱森,在**《人体简史》**中,指出:

“对于每一次视觉输入,信息都要花一段微小但可感知的时间(大约200毫秒,或者1 / 5秒),顺着视神经传输到大脑当中,再由大脑进行处理和阐释。为了帮助我们更好地应对这种时间上的滞后,大脑做了一件真正非同凡响的事情,即:它不断地预测世界在1 / 5秒后的样子,并告诉我们,这就是**「当下」**。”

皮克斯的联合创始人——艾德·卡特姆,在**《创新公司》中,谈到导演皮特·道格特,为了拍摄动画电影《头脑特工队》**,他从神经学家那里得到这样一个研究成果:

“我们自认为**「看见」的东西,只有40%左右是真正通过视觉进入大脑的,其他60%**都来自回忆,或我们从往事中总结出来的规律。”

卡特姆,就此说道:

“在看到周围环境的同时,我们的大脑会自动填补我们漏掉的信息。我们通过填补或编造而获得的信息,要比我们以为的多出许多,这实际上就是我们的思维模式,它对我们感知世界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见,我们的感受虽然是连续的,但大脑对环境信息的获取和处理,却是非连续的——我们的大脑会把模拟预测现实信息混合起来,建立一个无比真实的连续感,并且在有些数据处理不过来,或无法同时处理时,大脑就会把数据默默丢掉,或用预测信息填补充上。

卡特姆,举了一个生动的例子:

“魔术想要成功,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第一,**魔术师必须把观众的视线,从暗中变戏法的地方转移开来;**第二,**我们的大脑必须把空缺的信息填补上,把我们储备的知识与看到的动作结合在一起。 ”

“所以,制造出错觉的人并非魔术师,而是我们自己。我们笃信自己透彻地看到了事实,而没有意识到我们所见的,只是事实的一小部分罢了。也就是说,我们虽能意识到,经大脑处理后得出的结果,却无法意识到大脑的处理过程。 ”

那么具体来看,大脑能有意识处理多少信息呢?

物理学家与人工智能研究者——迈克斯·泰格马克,在**《生命3.0》**中指出:

“有证据表明,每秒从人的感觉器官进入大脑的信息,大约为1000万比特(约1M),其中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可以被我们意识到,估计(有意识处理的)只有10~50比特。”

可见,环境中绝大部分的信息,都被我们(无意识地)自动处理,或者直接忽略掉了。

对此,卡特姆在**《创新公司》**中,认为:

“我们只需要微量的信息,就能借助思维模式做出推断。……我们是一群会为事物附加意义的生物,彼此解读着对方发出的微妙信号。”

所以,从某种角度说,大脑一直就像是一个**“生物虚拟现实设备”——它会对环境信息,进行筛选取舍与扭曲整合,然后创造出一个颅内的虚拟世界**——即在不停播放着神经现实所编写的故事。

那么,对于自动填补信息(或说编写故事),认知神经科学家——迈克尔·加扎尼加,他通过裂脑人的研究发现:

左脑会把接收到的零碎信息,“有逻辑”地拼凑起来,从而编造出条理清楚的故事,并“告知”人的主观意识,同时左脑为了让故事,真实可信(对于别人)与自圆其说(对于自己),还会篡改事实、虚构情节、以及强加因果。

上世纪40年代起,科学家对药物治疗无效的癫痫病人,采用切断胼胝体的办法,这么一来,癫痫病发作虽然停止了,但大脑两半球却被分割开来——“老死不相往来”,不仅信息不通,连行动也互不配合,于是形成了所谓的——”裂脑人”

裂脑人的研究显示,左脑这种模式是固定不变的——大脑中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却依然能保持一致,其原因就在于,左脑中某个模块或网络,一直在源源不断地叙事(讲故事),因此,加扎尼加把左脑叙述系统,命名为——“诠释者”

所以,我们(包括所有人)大脑里的统一意识,其实都是**“诠释者”编写的故事**,可以说我们都无意识地被**“诠释者”控制着——把故事当作真相**,并不由得相信自己脑补的故事

换言之,我们(每一个人)每时每刻都在给自己讲故事,并会把这些故事当作世界不容置疑的真相,而不自知。

对此,赫拉利在**《今日简史》**中,就说道:

“我们脑中,有个讲故事的人——会解释我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往何方,以及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一如政府用旗帜、画像和游行,来建立国家神话——我内心的宣传机器,也会用珍贵的记忆、宝贵的创伤,建立起个人神话,但这些记忆与创伤,往往并不等同于真相。”

“如果你非常相信某个故事,或许能反映出许多关于你的心理、你的童年、或是你的大脑结构等有趣的事,但这一切仍然无法证明这个故事是真的。通常,正是因为故事本身并不真实,才更需要有强烈的信仰。”

由此可见,大脑擅长又爱做的事情——就是先编一个故事**“欺骗”自己,然后再用这个故事(或重新编一个)“欺骗”别人——并且整个过程还都特别“真诚”**。

换言之,如果想要了解真实的自己,关键的一步就是要承认**“自我”——其实是个虚构的故事**,而想要了解真实的世界,关键的一步就是要知道“故事”——其实是无处不在的**“现实”**。

因此,我们需要重新看待和定义——真相与相信,即:努力不把真相与相信混为一谈,并清醒的明白,在**“大脑内外”**,寻找真相比相信故事——从心理(对抗个人本能)到现实(对抗群体利益)——都会难得超乎想象。

最后,从最根本的生物学视角来说,布莱森在**《人体简史》**中,指出:

“「与视网膜碰撞的光线粒子没有颜色,一如震动鼓膜的声波是沉默的,气味分子完全没有气味。它们是在空间中穿行的看不见的、无重量的、亚原子级别的物质粒子。」生命的丰富多彩,来自你头脑的创造。你看到的并非事物的本来面貌,而只是大脑告诉你的样子,这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

现实与故事

既然**“我们”是故事,现在就让我们抛开“我们”**的视角,转而从更宏观的视角来看:

显然,在最底层的基石是第一原理,然后在其上是坚固的自然规律,在自然规律之上演化出了人脑及神经网络,接着人类总结出了科学逻辑(因为充满了错误、漏洞与猜想,这已经没有自然规律那么坚固了),而在可能错误的科学逻辑之上,就是人脑之间传播的故事(充满了希望、谎言、欺骗与虚幻),最后在故事之上才是——人类文明人类社会

这可以抽象成,以下三层现实:

  • 自然现实,代表规律。
  • 神经现实,代表认知。
  • 故事现实,代表文明。

由此可见,文明与社会的根基,其实是由人脑的本能和智能,所构建的感受和故事——这都是神经现实所构造的颅内模拟

事实上,回顾历史就会发现,文明的发展与社会的演变,均是由大多数人所相信的故事,来推动和塑造的。

甚至,根植于自然规律的科学,也不能例外——因为科学基于观测、依赖经验、需要证据,而观测、经验和证据都可能是局部片面的,所以科学并不能保证绝对永远的正确,这就给故事的“渗入”留下了缝隙,而**“科学主义”就是故事**染指科学的一个产物。

科学主义(Scientism)——是一种把自然科学技术,作为整个哲学的基础,并相信它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哲学观点,它把自然科学当做哲学的标准,其基本特征是在尊重科学经验和事实的名义下,推行不可知论与主观经验主义。

塔勒布在**《反脆弱》中,就曾说道:“现在人们,无条件地相信有组织的科学力量**,这几乎取代了对有组织宗教的无条件信仰。”——因此,他建议:“不要去干扰我们不明白的事情,其背后的理念是,不要不科学的相信或高估科学的力量。”

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前文所说的,故事串联起了合作,合作带来了力量,并且仅也有合作的力量,才能够推动和塑造,文明的发展和社会的演变。

而关于世界的真相,就是人类的文化与生活,可能永远也无法离开——故事,这或许就是基因与模因的运行模式——看看虚构想象的电影、小说、剧集、游戏、及信仰,在人们生活中的地位与作用,就显而易见了。

那么,尽管我们可以自由选择,所要相信的不同故事,但一旦选择相信了某个故事,结果其实就是,我们生活在了那个故事里,直到我们发现了某个真相,或追求到了某个所谓的真相——这只不过是另一个不同版本的故事而已,甚至就连没有故事,也都是另一个故事,而结束一个故事,就会开启另一个故事——于是到头来,我们的生活与选择,仅仅就是穿梭在一个个虚构的故事里,然后用零碎的情节与相信,拼接出了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人生大戏

因此,我们需要记住,并铭记于心的是:

**观点来来去去,故事留驻人心,**那些流传最久远的观点,都有着自己的故事。

而有故事就有主角和配角,有利益就会有分配,适者是有差别的生存,无论是什么故事,都一定会服务于某些机构、团体或个人的利益和欲望,并且没人可以逃离故事。

但相信什么故事,参与什么故事,支持什么故事,反对什么故事,一切都在于自己的选择,并和自己的利益和生存状态息息相关。

以及最重要的,任何一个故事都渗透着人类的本能,甚至是浸透了人类的本能。

故事的意义

不可否认,故事能够迅速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并让问题与答案都更加易于理解,同时故事中的精彩叙事,也会让我们印象深刻并记忆犹新,而我们也会情不自禁地喜爱、好奇与编造各种故事

例如,为什么列奥纳多的**《蒙娜丽莎》**最举世闻名?因为它背后有被“偷盗成功”的故事。

事实上,故事能够激活我们的大脑,产生本能偏好的一系列**“化学奖励”,这是从智人开始就同我们一起演化的,直到现代社会的每一个人,都会在潜意识与下意识的计算中,产生对故事**难以自控的精神反馈。

潜意识——是本能潜在的推理预测,代表着你对环境信息的判断和情绪(来自腹内侧前额叶)。

下意识——是本能对外界刺激预设的行为反馈,代表着你对环境信息的非自控行为(来自边缘系统,尤其是其中的杏仁核)。

就如行为经济学家——史蒂芬·列维特,在**《魔鬼经济学3》**中,所说:

故事,发挥的力量超越了显而易见的真相、事件和背景,它使整体远远大于部分之和。故事,能带来深度的共鸣。故事,还能触动人们的自恋情结。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故事人物在一段时间内成长并做着各种抉择,我们不可避免地会把自身带入到故事中。是呀,我也会这样做!不不不,我永远也不会做那样的决定!”

类似的,电影**《玩具总动员》**的编剧——安德鲁·斯坦顿(Andrew Stanton),认为:

“我们与生俱来喜欢听故事,故事可以证明我们是谁。我们都想证明自己的生活是有意义的,没有什么比故事更能做到这一点。故事能够跨越时间的障碍,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它允许我们体验,我们和其他人、真实与幻想之间的各种相似之处。”

那么,故事被大脑接收处理的过程,其实就是在颅内模拟运行的过程,它要遵守大脑神经现实的运作规则,有些情景呼之欲出,其反映了故事信息在大脑结构中的特定运动,所以会激发各种特定的情绪体验,而当故事在大脑中,激发了强电化学反应时——这个故事就会震撼你,同样也会震撼,千千万万与你拥有相似神经网络结构的人。

对此,新锐思想家——沙恩·斯诺,在**《出奇制胜》**(Smartcuts)中,就指出:

“人性的本质,使我们出乎意料地愿意支持伟大的理想,巨大的改变。这意味着梦想家,会赢得更多的客户、更多的投资者,以及更多的口碑。但是,并非每一个宏大的梦想,都能赢得追随者或是成为现实。仅仅因为你是对的,并不意味着人们一定就会支持你。你还必须要激励他们,必须要讲述一个能够鼓舞人心、激发斗志的故事。

可见,故事——就像是可以开启大脑不同情绪反馈的指令密码,其承载了操纵人类心智的自然规律。

因此,在现代社会,能够讲好一个故事(题材不限)——就拥有了让众人集体陷入一个**“虚拟现实”(而不自知)的神奇力量,那么如果没有“故事”——就只能成为别人故事里的一个角色,甚至只能充当一个道具,即:“工具人”**。

故事最重要的,不是关乎人们的生存质量(这只是生存以上的次要问题),而是人类习惯于把生命,看成是一场由一连串的抉择,所构成的——故事大戏

就像有位智者,在被问到人生的意义时,回答道:“我知道的是,我在这里是为了帮助其他人,但我不知道的是,究竟为什么其他人会在这里?”

“其他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如同直击灵魂地拷问,人类为什么会出现在宇宙中?人类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不知道人类存在的意义,那么具体到每个人的存在,意义又何在呢?

是的,假如人生找不到任何意义,人生所有的选择和行为,都将会失去动机与动力,最终人生就会变成一连串无关紧要的**“随机运动”**——如同分子热运动一般。

那么关于人生的意义,人类到底想听到怎样的答案呢?

对于这个问题,赫拉利在**《今日简史》**中,说道:

“如果有人问人生有什么意义,想听到的答案十有八九都是某个故事。智人是一种说故事的动物,用故事而非数字或图像来思考;智人也相信整个宇宙运作就像一个故事,有英雄和坏人,有冲突和解决冲突,也有高潮和最后的快乐结局。寻找人生有何意义的时候,我们想要有个故事来解释现实,告诉我们自己在这场宇宙大戏里扮演什么角色。知道自己的角色,就像是参与了某个比自己更伟大的计划,于是过去的所有经验与选择,也都有了意义。”

这呼应了智者的回答——“我不知道人类的意义,但我人生的意义就是帮助他人。”

计算机科学有句名言——“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通过添加一个中间层即可。”——在此,故事就像一个中间层,屏蔽了没有意义的答案,并给出了有意义的——故事

事实上,对于没有意义的事物,我们的大脑很难将其理解,并长久的记忆。

德国社会学家、哲学家——马克思·韦伯,曾说:“人类是悬挂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

这里将意义替换成它源头,亦是等价成立的,即:人类是悬挂在自己编织的故事之网上的动物。

而行为心理学大师—— 丹尼尔·卡尼曼,则认为:“我们满心相信这个世界是有意义的,这份信心建立在一个稳妥的基础之上:我们最大限度地忽略自己的无知。”

现在看来,我们若想要接受——故事为我们提供的意义,我们就必须最大限度的无视真相、或忽略无知——而本能也在尽全力帮助我们做到这一点。

那么,在进化视角下,故事其实源于——人类与环境所达成的协议,即:本能与智能(及语言)为人类而存在,参与讲述了有关人类的种种故事,并积极推动这些故事,来优化人类的生存,而故事赋予的意义——就是人类(个体与群体)生存的关键。

所以,很多虚构的故事,之所以可以屹立不倒——靠的不是坚固的逻辑,而是对意义的依赖。

事实上,不管人生能够延续多长,如果没有意义,那么它除了比较长以外,其中再也没有我们对人生的任何渴求与期待,但只要人生能够留下些许**“不朽的意义”,这就可以(在我们活着的时候)让我们真实地感到,人生超越了自己的生死——而“关于你的故事”**,就可以帮你实现这一点。

就如积极心理学奠基人、“心流之父”——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在**《心流**》中,所引用:

“心理学家埃里克森认为,人生周期在最后阶段追求**「整合」**,也就是把一生中完成的与未完成的事,整理成一则有意义而专属于自己的故事。”

那么,我们满怀信心地相信,我们自己及我们的生活是有意义的,就是因为我们的人生轨迹,即便出现种种不可预测的重大改变,但最终,还是会连成一个连贯且动人的**“人生故事”——而故事提供了意义……**

故事现实

客观现实,对应了客观世界,但人类世界并不是客观世界,而是主观世界,它对应了由人类群体智能所演化出的——主观现实

事实上,并没有绝对的客观,只有主观下的客观,即:客观是主观的子集。

换言之,客观现实只是主观现实的一个子集,对应的客观世界只是主观世界的一个子集,因为主观可以想象(或逻辑构造)客观不存在的事物,即:客观现实 = 感知现实 + 逻辑现实(可以不可感知) + 虚拟现实(可以不存在)。

人类世界的真相,就是它是建立在故事之上的。

首先,故事串联起了合作,合作带来工具与生产力,接着文明与智能同步发展,但本能却一直没有变化,于是本能与智能开始失衡,并相互博弈,为了稳定局面,故事将意义注入心智(即本能与智能的混合:心是本能,智是智能),然后本能与智能才能够暂时合作,从而人类才可以继续前行。

可见,正是故事在底层的支撑,之上的人类世界,才能够一步步走向主观改变客观的现实结果;否则,人类至今可能还是在丛林里——各自奔命,而这个世界也只是一个客观的自然世界——没有故事

因此,如果说工具是文明的生产力,那么故事就是工具的工具(二阶工具)、是生产力的生产力(二阶生产力),用公式来描述故事的力量,就是:

故事的力量 = 合作算法 * 合作人数的平方。

其中合作算法来自于心智——既有本能的驱动,也有智能的规划。如果合作人数只有一个人,那么故事的力量,就在于个人心智所产生的——信仰与追求。

但别忘了,故事是本能与智能合作的产物,本能中有人性也有兽性,而智能可以放大本能中的原始本性;所以,故事可以从人性中生长出反人性(即兽性)的力量——**“炸弹人的天堂之旅”**就是反人性的故事力量。

更别忘了,本能与智能是在博弈,本能编写了自己的——欲望故事,而智能则编写了自己的——数学故事。其中,欲望说的——是基因复制遗传的故事,而数学说的——是有关宇宙奥秘的故事。

是的,用数学编写的故事,代表了逻辑现实,对应了逻辑世界

又因为,逻辑是抽象之物(不是具象之物),所以可以等价地说,数学是在抽象之地抽象故事,代表了抽象现实,对应了抽象世界

可见,所有的现实,其实都是故事——它可以用数学叙事,也可以用物理叙事,但最终都要用人类叙事——这就是故事现实。

结语

不论是“谁”编写的故事,故事模式都是——在前往不可抵达目标的过程中,循环地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并永无止尽。

而故事信息,没有对错,只有路径——因为错误就是没有路径,是我们试图在从一个位置去到一个不可抵达的位置——这就是故事,可以成就结果的底层原因。

事实上,语言即是故事,行动即是现实,重要的是相信,而真相就是——我们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编写着属于自己的故事,并同时活在别人的故事里——这些故事与颅内外的编织行为,最终构成了我们的这个世界。

因此,万物皆故事,重要的是你所相信的是什么故事——这就是这个世界乃至整个宇宙,唯一的真相,或说是最顶层的故事。

那么,尽管故事是复杂的,但落实到每一步、每一句,却又是简单的 ,而一个好故事,就是可以让人行动的故事,它的特质就是——尽管你知道它是故事,但依然会选择相信。

最后,如果感到本文太长、内容太多,就让我们记住至关重要的三点:

第一,人类并不需要真相,只需要故事——而有一个“故事”,就是我们需要“真相”,也就是说,故事比真相重要,人心比事实重要,这本身就是一个故事。

第二,信念是对故事的承诺,现实是对信念的回应——先知不是第一个想到某个故事的人,但却是第一个相信这个故事的人,而且始终相信。

第三,故事就可以打败一切,神迹并不需要真正显灵,只需要在颅内模拟——信念是对信仰的信心,信仰是无证据的相信,换言之,信仰是对未知的希望,信念是对希望的执着,而执着可以创造并改变一切。

后记1:有关真相的真相

有时候,当你积累了一定的知识,了解到所谓**“真相”的时候,就会非常想要逃离虚假的“故事”,去往一个“真实”的世界,但随着你了解的更多,最终发现在故事的之外,其实是另一个故事的时候,你就会恍然觉得——还不如待在原来那个“熟悉”**的故事里,这就是意义的所在。

就比如,我们从出生,就在玩一个逼真的虚拟现实游戏,但某一天,我们猛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虚拟现实之中,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想要回到真实世界,但来到上一层之后,却发现是一个更宏观的虚拟现实游戏,此时我们是应该——继续探索上一层虚拟现实,还是回到最初的虚拟现实呢?

其实,回到“母体”(Matrix),才是最符合我们切身利益的选项——因为真相不是意义,快乐才是,无论这个快乐是不是虚假的,也许根本没有真正的真相,只有快乐的真相,与不快乐的真相而已。

后记2:为何相信故事又想要真相

人们可以疯狂地相信故事,但同时又十分在意、看重和想要真相,其实这并不矛盾。

因为基因算法“知道”,真相可以更好地反应环境信息,从而获取真相,就可以提高对未来的应对能力,但故事可以激发合作与想象,同样也可以提高对未来的应对能力,可见这两者是从不同的角度,来做同样一件事件,即:趋利避害、趋乐避苦、趋吉避凶。

那么,从具体场景来看:个体(独自应战,如超级英雄)——就会倾向于寻找真相,而群体(合作应战,如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就会倾向于渲染故事。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真相对人脑的冲击力太强,以至于很多人的价值观系统处理不了,本着趋利避害的底层原则,就会舍弃真相,转而相信故事

是的,自然选择对基因算法的编写要求,是人类一切宏观行为的微观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