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医改,能成功吗?
三明医改的实质是什么?
第一,控制医保支出,以保持可持续性;
第二,为达到第一个目标,对公立医院采取了去市场属性、去盈利属性的管制手段。
这等于是在公立医院及加入医保的民营医院,设立了双重管制,第一重,医保管制、第二重,医院管制。
我们先不谈医改,我们来谈政府支出。
先假定政府支出是必要的,那么,哪一种支出方式是更能节省费用,更有效率的呢?
NASA想要再次载人登月,是在美国建立一个国企(过往就是这么干的)来研发航天飞机、火箭,还是交给民营的SPACEX去做效率更高呢?
如果政府要修一条高速公路,是自己成立一个政府机构,聘请公务员去修,还是通过招标的方式,让市场来修建更能节约成本呢?
美国二战时,突然爆发出来的巨大军工生产能力哪来的?是不盈利的国企生产的吗?不是啊,是因为美国当时有全世界最为发达的民营制造业,才让他可以一边自己作战,一边生产天量的武器援助各国。
是民营的效率,肯定比国企高,进一步会比政府机构自己干要高,更能完成任务,更能节省费用。
作为一个奥派,其实不想谈政府要如何提高花钱的效率 ,因为我认为这一笔钱最好不由政府花。
但我之前是一个芝加哥学派的拥趸,今天也给大家介绍一下芝派的观点。
芝派经常会建议政府,花钱要讲究效率,比如芝派大佬弗里德曼就在美国反对征兵制,他说,这是现代奴隶制,你不能这么花钱,你应该用募兵制,结果他成功了,并在美国结束了征兵制。
然而募兵制也没有解决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税收依然是强制收取的。俄罗斯现在在大搞募兵制,但这并不是会什么好东西,因为进一步控制经济加大税收才是募兵制的基础。
美国的募兵制和军工生产民营化依然有这个问题,那就是国民强制税收太多花在没有必要的安全生产上了。
芝弗里德曼还有一个主张,那就是教育券制度。
他认为,如果要实施政府用税款补贴的教育制度,那么最有效率的方式是发放教育券,让民众自己去选择学校,而学校则由市场来进行供给。
因为市场存在竞争,如果每一个人手里一年有一张两万元的教育券,市场上就会有无数的教育企业来争夺他们的消费,甚至有一些学校会出来到我校读书,返五千的竞争手段。
这样,在竞争下,就能节约资金。
在上海,一个孩子的义务教育经费,从幼儿园到高中,生均是5-6万一年不等,读较好的大学,生均是几万到几十万不等。
这不是免费教育,这是昂贵的教育。一个孩子从幼儿园读到高中,上海财政需要征收七八十万能实施这种”免费“教育。
这个钱的的确确就是政府花在了这些孩子身上,但如果是上海人一个人孩子一年发3万块钱,让他们自己去找私立学校读书,在竞争和私企的成本约束下,就不会造成这种天量的浪费,这样就能节约财政资金。
读大学也是一样,给一个孩子一年三万的教育经费,也比现在动辄几十万的生均经费,要更节约,也更公平。
好了,用芝派的这一套思路,我们来看医改。
官办医保,是一个由政府收集资金用于全民医疗保障的一种制度,奥派会直接否定这种制度存在的必要性,但芝派往往喜欢给出边际改善方案。
医保要控费,用芝派上述的思路,就那就医疗券制度。
现在的DRG制度,就是一种对某一种疾病限制总支出的手段,如果用医疗券制度的话,那就是某一种病报销多少钱,全部限额,直接发现金到患者的帐户,只能用于本人医疗消费,由本人自己去购买外面的商业医疗保险,或由患者自己选择去哪个医院治,要怎么治。
比如,诊断为早期肺癌,如果用现金医保制度,那就是报销额度就是两万元+30%自付配套,这两万元直接变成医疗劵,你自由选择去任何一家医院治疗。
同时,你一生中所有的报销额度,就是二十万元,花完了,余下的就是你自负其责,不再给予任何补贴,所有人都一样,包括官员。
比如:如果是现金补贴形式,那就是直接发钱给公民,让公民自己去购买商业保险;比如,一个人一年补贴1000块或2000块商业医保的费用;
那么,在这种制度下,至少,消费者主权没有丧失,也就是虽然官办医保本身是一种财政转移支付的制度,但是由于最终去哪个医院消费,选择什么保险公司,选择什么消费手段,依然由消费者决定,这时,消费者依然可以决定医院的行为。
接下来就是放开医疗市场,全世界的医疗机构、各种仿制药都可以进入中国,让所有医疗企业自己去争夺消费者手里的医疗券。
这时,竞争会无比激烈,低价营销是所有企业占领市场的终极大杀器,消费者有充分的选择权,这时,医保的支出就是可控的,同时,还能推动整个医疗产业链降低成本来获得人们的医疗消费。
当某些疾病的治疗的普遍市场价下降时,官办医保还可以降低单一病种的报销金额,这时,医保就不会变成一个无底洞。
这其实也是一种招标制,但决策者不是官员,而是民众自己。
当下的医疗体制,是官员变成了决策者,并且将大部分医院国有化,由政府来决定医院要怎么建,要投资什么设备,要发多少工资,每一个病要花多少钱,要怎么管制,其实是管束越多,公立医院的效率越低下,无效的浪费越多。
如果全部是私营医疗,一个地方就十几家医院,随便你选,价格战必然会发生,甚至你本地价格高,我坐个火车去外地看病,你无法阻止,你中国价格高,我可以坐飞机去印度看病。
药品价格也会节节下降,不用你搞集采,自然会有大量的民营医疗联合起来自己搞带量采购,降低价格,但民间自己搞的集采,会考虑疗效。
在竞争下,价格当然会节节下降。
米莱在阿根廷也对抗不了免费教育的支持者,他一样主张在阿根廷推出教育券制度。
对市场化更为坚持的奥派会说,如果你要直接发钱,你何必当初要收钱呢?不由每一个人自己买商保自己解决不就行了吗?一发一收的过程中,就会存在着财政转移,即将一部分人的钱转给另一部分人使用。
但我依然要承认,芝派的教育券制度,依然是一种边际改善。
因为现有的制度,执行了双重干预,不仅政府收取国民的医疗税进行转移支付,进行消费分配,同时还消灭医疗市场,使得无法用价格来决定稀缺资源的使用,这就使得医疗税越来越高,最终带来的灾难更大。
假定不取消医保,采用医疗券制度,同时放开所有医疗领域的管制,让全世界所有的药品、医生,器械,都可以进入中国,将医疗领域的各种管制清除,那当下的医保不仅够用,还有大把的盈余。
想象一下,如果中国实施快递全民保险制度,人人都要交一笔钱到政府那里,以或快递可以报销70%,那么,给民众发快递券,由民众自己来选择快递公司,那快递业的市场依然会存在。
如果继续让国有邮政一家干,那么快递费是多少呢?能打到今天1元一单的价格吗?不可能。
那些医保看上去不错的国家和地区,比如,日本、台湾、德国,都是因为其在医疗市场中有大量的市场化企业,私营医疗机构都占比七八成。
而中国现在搞医改,要消灭盈利性。上海提供义务教育的学校的确没有盈利,但他们花得少了吗?一个学生一年六万的教育经费,是便宜的教育费用吗?最后这一笔钱,还不是以各种税收的方式让每一个人承担吗?你能省到钱吗?不能。
要省钱只有一招,那就是让利润机制保持,让企业为了争夺你手里钞票的流向而竞相努力提升效率,降低成本,降低价格。
现在中国医改的方向是,将国营医疗本有一定利润驱动力的利润机制消灭掉,将他政府化,效率降低是必然的。
医保本来就消灭了消费者主权,而对医院的管制,则对消费者主权进行了干预,使得消费者的意愿无法通过价格机制影响医院。
能达成看病效率高,质量更好的目的吗?不可能。但控费,减少支出的目的,是可以达成的。
中国医改,在市场化和管制化的十字路口,选择了管制化这条路,可惜了。
不过,这个地区的民众,就喜欢计划经济,就喜欢政府干预,那也没有办法,他们不相信市场,那再吃一回人民公社的苦吧。